安妮从姑姑那儿得知了自己尊贵的身份:现任国王的第一个女儿,圣班泽的长公主,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圣班泽遭到毁灭之后,非人的待遇结束了,安妮公主愕然发现父亲出现,逃亡时寸步不离地带着她,虽然还是不允许她使用任何资源,但是只要她一离开视线就会紧张不已。
安妮公主十分高兴,父亲和颜悦色,甚至不理会其他的公主与王子,仿佛她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她试过要求兄弟姐妹们的华服与美食,父亲立刻就会像变了一个人般暴躁地怒吼起来,甚至挤着她的脸颊逼她把吃进嘴的东西吐出来。
为什么?
时间越久安妮公主就越是疑惑,父亲自相矛盾的做法令她不解,随着时间的推移,九岁的她越来越不安,从小艰苦的生活令她敏感而多疑,这种待遇仿佛隐藏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这个疑问在夏堡毁灭之后的第一个初夏得到了答案。
“忒尔斯,请接受我们的献祭!”穷途末路的圣班泽国王对着天空大声地道,“这是个纯洁的处子,出生高贵,未食过鲜血之粮,未饮过罪恶之水,她无暇又天真,是我至亲之人,在此把她奉献给您,请您……”
安妮公主这时候才明白她短短一生的遭遇因何而来,也明白了父亲那奇怪的矛盾态度。她被绑在一根立起的树干上,不断有奴隶往脚下堆着干柴,她不知道献祭是以什么方式,但是干柴是用来烧的这一点还是明白的。
不远处,洛榭与克兰道尔的联军正懒洋洋地歇着,他们仿佛完全不在意圣班泽的祭祀仪式,站在阵前的两位国王亚历山大与英格尔都挂着嘲弄的微笑,自然,他们的前方有着重重魔法防护,刚才的圣班泽国王用了各种方法甚至最残酷的奴隶活祭也没能打破。
就是这帮联军把圣班泽最后一批人从地下撵了出来,如同赶着兔子的猎狗般追着不放,持续了足有半个月。
安妮公主没有睡一天好觉,经常被半夜的马蹄声惊醒,她恐惧联军,如今,她却觉得家人更加可怕。
一张熟悉的脸从堆柴的奴隶中一闪而过,安妮认出了那是姑姑,曾经的长公主,她明白了为什么是姑姑派来照顾她,长公主的使命就是被当作祭品,只不过姑姑幸运一点,没有派上用场。
“跑……快跑!”
低语过后,安妮公主身上的绳索突然断了,她掉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身后传来的惨叫捆住了她的脚步,她回过头,看见姑姑正在被看不见的东西撕成碎片,血肉横飞之中那张唯一令她觉得亲切的脸扭曲而恐惧,却还在厉声叫道:“跑!跑啊啊啊啊!”
安妮伸出了手,她记得那个咒语,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咒语,那本残缺的羊皮卷上写着这个法术即强大又可怕,唯一的缺陷是,这个法术只能对血亲使用。
从联军手下侥幸逃脱的圣班泽国王突然尖叫了起来,他的皮肤正在一片片脱落,之后是肌肉、骨头,全部如同融化的蜡烛般流淌下来,最恐怖的是全过程中他还活着,当喉骨消失后就再也发不出声,但是嘴唇还在张合,当他变成一滩落在地上后暴露出来的圆眼珠还在滚动抽搐,似乎想要看清凶手的模样。
“弑父是大罪!”安妮公主的二哥尖叫道,“你不知道遗嘱法则吗?你害死我们了!啊啊啊啊”
数声尖叫同时响起,那是尊贵的公主王子们, 包括安妮公主在内,所有的皇室子嗣都开始与国王一样融化,出自血脉的奴役者自然特别防备来自于血亲的仇恨,他们早就定下了遗嘱法则,血亲谋杀将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奴隶们冷冷地站在一边,圣班泽的奴隶对于主人可没有任何幻想,这些平均寿命仅有二十多的“牲畜”看着主人们化作一滩肉泥,嘴角不由自主溢出了令人心悸的微笑。
安妮公主是唯一遭受酷刑而没有尖叫的人,她仿佛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然而,当死亡降临后她是唯一还“存在”世间的以灵魂的姿态。她看向不远处的联军,两位国王旁观了全过程,甚至还交谈了几句爆发出大笑声。
憎恨的第一对象已经死了,还有第二不是么?
安妮公主的心头突然涌起了极度愤怒,仿佛某种不知名的东西驱使着她,她尖叫一声,如同鬼魅般原地消失,突然出现在克兰道尔国王英格尔面前,纤细的胳膊直插进这个中年男子的心口,他的笑容还在脸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以及茫然低下头,嘴里嘀咕着:“怎么可……”之后,他就化作一团烟雾消失在空中,胯下马儿吁了一声,慢腾腾地往回跑去。
“就知道你用了替身!”亚历山大骂了一句,毫不犹豫掉转马头狂奔而去,看都不看后面一眼,安妮公主这一击似乎耗费了极大的力量,她的身影变得透明,扭曲不定,仿佛随时会消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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