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灯只是那群人里最合适的一个。他没有父母家人,又身陷囹圄,只要把他带进周家,给他想要的一切,他自然就像周沛计划好的那样,全力配合着对方的动作,将宴灯这个人,彻底的从法律上抹去了,抹的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失去了一颗肾之后的宴灯借着周沛那一点点愧疚,努力想办法争取到不被囚禁起来的机会,开启了绝地反击的信号。那宴灯可能真的就像周沛规划好的那样,到最后,甚至还要给出自己的心脏,谁叫周太太换完肾没几年,又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心衰呢。
后来,宴灯也曾想过,可能是自己身上本就带着被藏的很深的狼性。在痛苦的真相被掀开以后,他在哭喊咒骂发泄过之后,就迅速地分析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和自救的办法。他装乖蛰伏,利用自己在周家多年细心观察,像准备过冬的小仓鼠一样,一点一点地收集着周家做坏事的证据。
呵呵,对于一个能想到拿活人豢养起来给家人当供体的家庭来说,把生意做到这么大,这样的人要是不让他违法,那不如说老虎能吃素长大呢。
功夫不负苦心人,也许是宴灯一副认命顺从的架势取悦安抚了周家,宴灯在忍耐了四年之后,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在周太太再度因为心衰入院,院方说已经在努力帮她找心脏供体的时候,宴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之后,就是一出宴灯百看不厌的好戏。
相比起贩卖假药、偷税漏税十几亿,周家跟海外某些势力勾结,走私洗钱的罪名就大了去了。
宴灯把证据交出去以后,周家倒台的速度比想象的要快多了。
周家倒台,墙倒众人推,事件发酵扩散速度不要太快。病床上的周太太得知家里出事以后,被当场气到病发而死,向来冷漠的周先生和机关算尽的周沛狼狈地出现在新闻里,被压进警车的时候,宴灯再度出手了。
交出那些证据,宴灯只要求了两件事:一,他要一个足够有本事的律师。二,他要求自己上诉的案件,得到法律最公平最公正的判决。
周沛本来就因为参与了家里贩卖假药走私洗钱等活动,哪怕周父想要一力全部扛下来,奈何铁证如山,周沛是逃不过牢狱之灾的。
再加上宴灯以非法囚禁,故意伤害他人致残,以及故意杀人未遂等罪名起诉了周沛,证据要多少有多少。
最终,数罪并罚,周沛被判了无期徒刑,后半生只能去监狱里捡肥皂了。
在周沛被转移到要度过后半生的那所监狱的当天,宴灯去送了,看着那人从押送车上下来,手脚上都带着镣铐的样子,他抽了人生中第一根香烟。
这个对他最好,也最坏的人。把他从地狱中拉出来,捧在手里捧在心口,捧到了最美好的天堂上,顷刻间,又将他扔了下去,扔到了远比监狱生活还要可怕还要令人绝望的另一重地狱中。
“宴灯,醒了吗?吃早饭了,你,咳咳……”谢辞声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被满屋子的烟味差点给顶一跟头。
若隐若现的蓝雾中,坐在窗台上的少年半垂着头,脚边放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那一瞬间,谢辞声忽然觉得宴灯的人虽然近在咫尺,可是灵魂却离他很远很远。
他有些慌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人一把拉了起来,抱在怀里,连声道:“没事了,谢哥在这里,不怕了啊。”
太过敏锐的情绪雷达瞬间开启,让谢辞声准确地从少年单薄的身上感受到了深沉如海的恐惧和伤心。虽然不知道宴灯到底想起了什么,才会这样,但谢辞声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将人抱在怀里,像抱小宝宝那样,一边轻轻地摇晃着,一边还用手轻轻拍抚着宴灯的脊背,就差哼一支摇篮曲了。
宴灯醒过来神来,也被谢辞声的动作给逗乐了。
“哥,哥,我亲哥,咱能不这样吗?我觉得你下一步就得把手伸到我屁股底下摸摸湿没,然后去拿新的纸尿裤和奶瓶了。”
他也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在想起往事的时候,还会不由自主地沉溺到当初的情绪中去。
感受着谢辞声急促的心跳声,听着对方翻来覆去像哄宝宝一样的词儿,宴灯下意识放软了被突袭后变得僵硬的身体,软哒哒地顺着对方的动作趴好。
虽然嘴里在吐槽,可宴灯心里受用的紧。
第一次被所谓的哥哥骗,那是因为那时的自己年纪太小,见的太少,对方太坏。
第二次遇到新哥哥,这个时候的自己的见识和眼光已经足够精准,能够准确判断出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也许老天爷还是偏爱他的,给他的这位新哥哥,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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