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进去。”楼刃说道。
叶溪声懵逼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瞅了瞅身边一动不动的青河,指了指自己,问:“我?”
楼刃看着他不说话。
叶溪声不明所以,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越发觉得没头绪了。
心中如是想,为避免楼刃伤上加伤,叶溪声小跑着过去,搀扶着他的胳膊。
楼刃抿了抿唇,“你风寒没好全,不要疾走。”
“您也知道我病了?”叶溪声诧异地问,同时回头看了看青河。
青河站在院里的梅花树前,落雪渐渐落在他肩头和眉梢,许是雪越下越大,叶溪声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这幅画面美极了,青河是天生的一幅梅花图,只此一眼,便叫叶溪声觉得人间难得几回闻。
他和那红梅一样,矗立雪地中,是此刻世间最惊艳的绝色。
“青河公子还站着。”天凉,青河再站下去恐怕会受凉,叶溪声虽觉得此景赏心悦目,对美人始终有着怜惜之情,更何况和自己长相惊人相似的美人。
楼刃侧头看去,雪地里的红衣男子抬眼望来。
“离开宁城,我不追究。”
滚烫的泪水漫过脸颊,像落入冰冷的江河之中。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青河深情错付。
一声嗟叹从雪地来传来。
到房中,楼刃让他在一面镂空的书架后坐着,自己走向书架另一方。
叶溪声百思不得其解,就是想不明白楼刃对青河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矮几上摆着果脯蜜饯,叶溪声没客气,拿着就吃,隔壁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些。
什么弃城、什么奸细,他没听清,只是感觉气氛很凝重,确实是在商议什么大事,看来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可是,楼刃把自己喊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多时,隔壁传来桌椅拖动的声音,似乎是有谁要走了。
一个家仆突然道:“楼二爷,梨园里的阿东给叶公子留了一封信,其他人均已启程离开宁城。”
家仆得到许可,进门将信交给叶溪声。
叶溪声量了量厚薄,似乎只有一张纸,他还以为是张叔给自己的工钱呢。
不对,张叔他们就这么走了,还没给他发工钱啊!而且,他们走了,青河也走了,自己的计划不就完全落空了吗?
楼刃这个榆木疙瘩把青河赶走做什么?!
叶溪声忿忿不平地打开信封,里面果真只有一张纸。
他将信纸展开,入目是几行大字:
老混蛋
死骗子
青河哥哥让我告诉你
楼二爷前几日受伤是因为救你
青河哥哥还说
那枚玉佩你仔细看看
他希望此生不再与你们相见
阿东也想告诉你
我不讨厌你
以后要好好对楼二爷
希望能和你再见
看完,叶溪声整个人都傻了。
楼刃送走白老爷,差人端了碗姜汤过来。
“叶公子,您身子弱,将这碗姜汤喝了吧。”
叶溪声忙问:“楼刃呢?”
“楼二爷去房里换衣服,待会儿应该会让您陪他出去逛逛。”
叶溪声皱眉道:“他伤那么重,应该在府中好好休养。”
“楼二爷以往受过的伤不少,只是走一走,不碍事。”
说完,家仆便退了出去。
叶溪声一人在房中,他拿出原本准备还给青河的玉佩,正面刻着龙飞凤舞奇景,背面刻着某个日子,叶溪声细细回想,这正是自己将楼刃丢在兵荒马乱的宁城那日。
他依稀记得,当时将楼刃带回宁城,他为脱身,便将楼刃带到城中一个静谧之地,借口给他买糖葫芦,然后一去不返,离开宁城。
叶溪声发怔地看着这个日子,拇指轻轻磨挲着,竟然能感觉到些许疼痛,只是疼痛不是从指尖传来,而是从心脏处传来。
突然,他在日子下方摸到了凹凸不平的东西,将玉佩放到日光下,窗外落雪簌簌,却显得格外静谧。
叶溪声看清那块凹凸不平的地方,刻着小小的三个字:
叶溪声
“是给你的。”楼刃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叶溪声怔怔地回头,楼刃戴着严肃威风的帽子,上衣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一颗,戴着一双黑色手套,脚上蹬着一双长筒皮靴,像一个保家卫国、傲骨清风的年轻军官。
叶溪声心里发酸,似乎到现在才意识到,当年被自己丢弃的少年仅有十二岁,到今日,亦不过二十有一,但他已经经历无数战斗受过无数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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