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耷拉着脑袋站在不远处,两眼水汪汪的,像只挨训的小狗,委屈地张张嘴,辩解道:“相爷,您说的属下都查过了,真的找不到啊。”
我冷笑:“指望你怕是到我死也找不到了。我近来有个想法,有些江湖人总是飞来飞去,户部难免有疏漏,你去查查十八年前京城周边有哪些江湖人士经过,或许能有线索。”
“相爷英明!可是您不会武功,怎会想到这点?”
我极其温柔道:“是啊,我想不到很正常,我不会武功嘛,你会武功为何也想不到?阿涉,过去只骂你没打过你是我的错,你上前。”
“属下去办事了!”
“等等。还有件事,小少爷这岁数该娶妻了,你在京城物色个小娘子,家世无所谓,要模样标致,性情温良的,去吧。”
这小子最擅长的是吃饭,让他办点事便推三阻四,我刚下令他就欲言又止,忧心忡忡,但怕捱训,终没敢置疑,老实退下了。
接下来一个月都相安无事。
凌墨回京后事务繁多,他不像我,能随心所欲不上朝,训练也不能落下,只在日暮陪我吃饭。他知道我喝酒头痛后便逼我戒酒,还令人当着我的面将府中藏酒全倒了。
就是倒进井里,也不给我喝。
我看着心疼,刚说了句哎便见他正冷眼看我,只得束起大拇指夸他做得好,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实则心口淌血,肝肠寸断。
给他娶妻之事已有着落,但拖着没敢提。
期间赵广寒也寄信给我,简言道已督促分田法执行。
我提笔回道:一切照计划进行。
此后便再没收到回信,但听潘老板说起,他连寄了五封情书和特产给相好,还叮嘱别让我知道。
我表面没说什么,内心默默地唾弃他。
秦溪炎仍不把我的相府当回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人喜怒无常,有时心情好了便不折腾我,有时却因心情太好把我绑在床上猛操,我也搞不懂。
但他大多时候只是来找我聊天,跟我聊黑白两道如何打架血拼,还不屑地说他们都太弱,打起来也没意思。我被迫听着,想起小时候看的武打片,便问他学的什么功夫,他说是禅宗的心法,其他刀枪剑戟都会一点,他什么都爱玩。
那就多玩玩兵器,少玩丞相。
他又看着我说我弱弱的不耐操,可以不收钱教我一门兵器。我激动道当然是双节棍,软中带硬,柔中带刚!他愣了一下,问我为何知道这种冷门兵器。
我默默道你不懂。
转眼便是燕王寿辰。
燕王在府上设宴,皇帝亲临,百官到场,给足他面子。庭院内张灯结彩,摆设美酒佳肴,百官华服彩锦,席间有舞姬妙曼起舞,仙乐飘飘,一派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我簪缨袍服,在熙攘人群间最先看到的便是凌墨。
他本就生得高挑,众臣间鹤立鸡群,玄甲幽黑,透出肃杀之气。那张脸白净俊美,长眉浓秀,斜飞入鬓,只是双目太过锋锐,仿佛一柄尖刀直剖胸膛,令人望而生畏,便无人敢将他视作女子。
他也第一时间看到我,眸色微沉,好似有千万般情绪隐在那点漆般的眼眸中。我看到那眼神,却觉得胸口闷闷的,压着块石头似的。
宴席间,皇帝上座,我与王爷分列左右。
小皇帝盯着那舞姬光洁的足背,雪白的大腿,纤细的腰肢,看得两眼发直,口水都快流出来。他是出了名的荒淫,听闻曾一夜间宠幸过十名妃子,我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我最多两个。
我心里不由暗骂:昏君啊……不过这舞姬还真是漂亮。
这美人身着金丝纱裙,胴/体若隐若现,五官浓艳,眼尾上挑,是天生的狐媚眼,虽不是我见过最美的,却勾人至极。我光看两眼便觉下腹发热,心魂具被勾走,忙挪开视线,正好对上凌墨冷漠又嫌弃的神情,顿时清醒,颤抖地在桌面摩挲着握住杯盏,想起要戒酒,被烫到似的松了手。
这时诸宾客各自赠上礼品。我送的是象征祥瑞的金麒麟,也有人送古玩字画等,最后一件是庐州知府刘钧献上的玉雕鲤鱼,鱼尾却少去半截,在座任谁都能看出,此乃暗祝王爷烧去鱼尾,跃为真龙。
这刘钧是个能力极强的将领。历史上,他因贪污军饷,在江现清查军费时畏罪潜逃,带士兵城池投靠夏国,后为讨好夏帝,提出攻打樊州重要策略,加速了大梁灭亡的进程。
此人私德有缺,却拥有精准的战略眼光,因此我真不敢动他,只想着贪就贪吧,谁不贪呢?何苦给夏国白送一员大将?
我瞥了一眼这混蛋,果然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为舔上级,脸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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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