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外本来排列有序的木桌竹椅,如今又多了不少,便是这等天气,也有人甘之如饴,无他,有间小店的菜价依旧未变,菜依旧绿,酒依旧香,就连杜子修都忍不住上门求教锦绣,到底是哪儿来的货源。
对此,锦绣只回秘密二字,可这厮却好似近来被压迫的狠了似的模样,成日巴着李家众人,就好比现在,明明外面已经与圆月高悬,可他却仍旧不放过今日参加会试显露疲惫之色的君逸。
“哎呀,君逸,我知道你是好兄弟,你就再陪我喝一会儿吧,我知你累,但你也可怜可怜我吧...”此时的杜家少主,那里还有昔日那精明模样,整一个赖皮,就连锦绣,都被他这番姿态,弄的哭笑不得。
“小酒怡情,大酒伤身,子修即便是心情不愉,也万不可拿身体开玩笑啊....”君逸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脸上却依旧带笑,十四岁的他比之从前的成长,已经不是用一两分就能形容,那般温润姿态,不知博得多少人欣赏,赞叹。
一说起这个,杜子修便满脸惆怅“哎....你不懂....”他摇了摇头,哀叹的模样就像是小老头一样“我杜家自祤在商贾中颇有头脸,可如今,却也沦落到自顾不暇了,受灾地区的店铺,大多都已歇业,如今就连帝都也开始吃紧,你就说,你就说,当这个少东家有什么好....”
君逸但笑不语,锦绣却是啧啧出声,半点儿不留情面“若非你不是杜家子,不是少东家,如今凄凉不难想象....”
杜子修的愤慨表情有瞬间的凝滞,继而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委顿了起来“是..我知道,可就是知道,我才不想体会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仿佛发泄似的一饮而尽。
那杯中酒锦绣便是不看也能嗅出味道,正是竹叶青,虽有淡淡竹香,却是极为醉人,可如今,杜子修却是一连喝了一小坛,看他那模样虽没有醉的昏头,定然也是上了脑的,若非人借酒胆,锦绣想他也不会这般失态。
“天灾**,再所难免,如今不过来了个齐全罢了,你又何苦如此.....”锦绣走到一旁的多宝柜给他泡了杯蜂蜜茶放在手边“如今这种情况,我们能做的太少,长此以往,我们能护的自家平安,便是幸事了....”
这番话说的一旁吃的欢快的小君阳都有些沉默“一个多月前,我们走这条路时,看见的就是满目疮痍,如今虽未曾亲眼看见,可也能预料的出.....”君逸抬手将酒坛往一边挪了挪,又将蜂蜜水往杜子修手边推了推,眉间疲惫与忧色交汇,看着很是憔悴。
“如今的我们面对这种情况,堪称无能为力,若非那蒸馏器,怕是惨况不止于此.....”君逸望着锦绣,眼中藏着谢意与骄傲,看的锦绣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可以按照原来的市价卖你粮,卖你蔬菜,然后呢?你要高价卖出去吗?”单这一句话,锦绣便说的杜子修半晌无言,锦绣蹙眉看了看难掩郁色的君逸,终是拉着君阳起了身。
“你想好了再找我也是不迟,以你我的交情,这生意自然是不会断的,今日我哥会试,精力不济,身子疲乏,我先带他回去,你慢慢喝,若是不够,便摇摇铃,以笙哥就在隔壁.....”
“啊....”杜子修捧着装着蜂蜜水的杯子,呐呐应声,半晌方才抬头“对不住,今日失态了,你们忙你们的,我改日再上门赔罪,恩...我估计,到时候差不多也能听见君逸的好消息了.....”
君逸扯出一抹笑,紧了紧身上锦绣带来的披风,这才上前安慰似的拍了拍杜子修的肩膀“比起那些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我们拥有的实在太多....”
杜子修手里攥着蜂蜜水那泛着暖意的杯子,久久无言,直到关门声响起又落下,他才端起杯自一饮而尽,呢喃道“是啊,拥有的太多.....” 看了看窗边香炉里徐徐升起的轻烟,还有一旁终于展开眉毛入睡的君逸,锦绣将食指竖于唇瓣前朝着君阳示意了一下,便见小人儿抿着唇瓣杨着眉毛点头,一副严谨模样拉着她缓步出了门。
“咱们也去睡吧,瞧哥那样子,便知今日是累极了....”捏了捏小人儿的脸,锦绣笑的眉目如画,得到小人儿软软的笑容一个。
安置好自家弟弟,锦绣甚感身子疲乏,解了衣衫,便去里间沐浴,感受着水流在肌肤上缓缓流过,心神一动,不由拿出了早前收到的信笺盒,开盖拿出了最上面的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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