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小哥搭讪道:“你好,有兴趣来我的船上做客吗?”
墨菲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转移话题道:“他们说最近有人鱼路过,你见过人鱼吗?”
“我见过一次。”小哥说,“我见过一位人鱼少女在海面上祈祷,她的歌声真是美极了。我把它录了下来,还传到网上了,赚了好多打赏!”
旁边的海警投来鄙夷的目光。
小哥仍然很兴奋,说:“陆地上有很多好东西,你知道吗?我这次就是想来花钱的,我要买一个引擎装在我的船上,这样一天就可以多跑几个海里,也许能遇到更多人鱼了。”
墨菲说:“人鱼就这么好吗?”
小哥不假思索道:“那当然了!如果你也见过人鱼,你一定会被他们的美丽所震惊的!” 客家小哥叫做“飞鱼”,名字起的很随便,对客家人来说这也很常见。
他和墨菲被安排在同一个六人间里,要被看押一周不准出去。两个人于是干脆天天打牌,也是比较无聊了。
墨菲的大部头手机由于太老了,海警们懒得没收,就默许他拿来看新闻——顺带一提,墨菲这个手机没有摄像头,也看不了视频,只能接收文字和声音。
现在在陆地上,网速倒是很快。
墨菲琢磨了一下,对飞鱼说:“你帮我拿着手机,我想录一首歌。”
飞鱼很震惊地说:“你会唱歌吗?太棒了,你要唱什么歌?”
墨菲说:“我自己写的。”
飞鱼说:“我的天,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你是哪里学到的?是不是谁的船上会教音乐啊,能不能告诉我?”
墨菲笑了一下:“我自学的。等我录完再告诉你。”
接下来,由飞鱼手动录音,墨菲用几个水位不同的水杯来组成了最简单的和弦,唱了一首原主写的歌,叫做《日出》。
歌词非常简单,以原主的教育水平和阅历,也只能写写“月亮升起又落下,海鸟出发又归来”这种水平了。但是经典朴素之下,颇有几分返璞归真的味道在。
尤其是当墨菲开口的时候,这首歌很像是大隐隐于世的诗人在刻意模仿平民的口吻。
他的音色一出来,华丽而厚重,自带混响,刹那间把一个简陋的牢房唱出了歌剧院的味道。
飞鱼吓得手机都掉了。
墨菲于是自动停了,琢磨了一下,心道:好像味道不对,我歌剧听多了?
他比了个手势,等飞鱼重新拿起手机的时候,墨菲就先敲打水杯,然后重新开口——
这一回,他的声音又清澈而高亢,味道完全对了,正是一个少年人在面对着锦绣山河在唱着歌谣。那声音时而悬入天际,像飞鸟划破云层;时而又垂落向山涧,像清风蔓延过山坡。
等他唱完,不仅是同样被拘在这里的人,连几个值班的海警都惊动了,所有人将他们的房间层层包围。
飞鱼按下录音中止键的时候,眼中带着一层泪水,说:“唱的太好了呜呜呜……”
这时,一个海警说:“这是哪里的歌?你们客家的?”
墨菲说:“我自己写的。”
海警叹了口气,道:“嗓子真好,就是可惜了。”
墨菲问:“可惜什么?”
“可惜太庸俗了。”海警说,“你们客家人应该都没上过学吧?音乐是很严肃的东西,不应该配以庸俗的文字。如果你唱人鱼的歌,肯定能做得非常好。”
飞鱼义愤填膺道:“我可不觉得庸俗!他唱的多好啊!”
“好在哪里?”海警问。
飞鱼一时语塞了。
海警说:“音乐是海神的馈赠,不可以没有庄严感。刚才那首歌就根本没有庄严感,难登大雅之堂,与其说是‘歌’,不如说是喊出来的话而已。”
墨菲就好奇了,说:“那什么样的歌才算庄严?”
海警掏出手机道:“你可以听听人鱼的吟唱。”
他放了一段早已保存好的录音,只听里面的女声空灵而绝美,像一匹雪白的丝绸在天际飘荡。那种纯粹的音色之美,刹那间像是洞穿了所有人的心扉,飞鱼的眼泪莫名其妙地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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