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花不了这么多。”刘学习忐忑不安,“大姐你一个月工资也就二十来块,把近一半的工资都给了我,自己怎么过?你的花用比我还大,我不能要这么多钱。”
刘好好手里攥着庄见明和庄南生给的几百块钱,不准备上交给刘长生,手头有钱,心里不慌,不想让刘学习在学校过得太苦,这个孩子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却又十分懂事,她越是这么懂事,她就越想宠着她。
刘学习却很坚定,“大姐,大部分的同学一个月也就五块钱生活费,还有一些家境不好的同学,一个月一块钱都能挺过去,别人能吃这样的苦,我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你是我妹妹,就算你能吃得了这苦,我也舍不得你吃那样的苦,我也给不了你多好的条件,只能让你稍稍吃得好一些,不要过得太辛苦。”
刘学习听了她的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无论在家里家外,她都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人,爹不疼妈不爱的,只有大姐会事事为她着想,每次听到刘好好这么直接地表达对她的疼爱,她都会感动得不能自已。
她努力把眼泪眨回去,大姐的一番心意,她也不能再推辞,“大姐,你一个月给我六块钱就足够了,吃饭买文具都绰绰有余,剩下的钱你帮忙天天攒着吧,我看阿爹阿妈那架势,恐怕没那么容易让天天读书,等她考初中的时候,我高中还没毕业,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心里有数的,那我每个月给你六块钱,如果不够的话,你尽管开口,千万别不好意思,大姐虽然不是什么巨富,但供你们几个读书还是有能力的。”刘好好看着她,有些感慨,“你这个人啊,和李蓉一样,都是凡事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别人为你做了什么,你们就难受得好像欠了人家天大的恩情一样,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咬牙硬撑,这样的性格可吃亏啊。”
刘学习微微一笑,并不觉得这种性格有什么吃亏的,“李蓉是个好姑娘,我和她也谈得来,难怪人家说物以类聚。”
“今后你们都在公社,既然谈得来,就互相多照应一些,在家靠家人,出门靠朋友。她的品行不错,你可以放心和她交往,我到了省城,没办法照顾到你们,你们相互照顾,我也能放心一些。”
刘学习认真地点头,她的性格内向,也就是近一年才逐渐有些开朗起来,在学校虽然和大家都相处得不错,但真正聊得来交得了心的朋友却没几个。
她和李蓉接触的时间不算久,却互相投了对方的眼缘,她觉得她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如果不是事先向李际远打听过,刘好好并不知道当年外公外婆辗转了几个地方,此刻正在山区F市下放劳动,虽然电报拍了出去,可是以山区的交通条件,他们起码要三四天后才能赶到金花公社。
李蓉的低烧依旧没退,完全不像是普通的感冒,卫生院的医生对此也束手无策,因为李蓉是低烧,精神状态又尚可,他们都不把这个“小病”当一回事,也就没人建议将李蓉送到城里的医院去。
只有刘好好几乎可以肯定她得的就是那场最后要了她命的“感冒”,等到李际绍他们赶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三四天后了,万一耽误了病情,那可是人命关天。
她暗暗决定,无论如何这一两天都要想办法将李蓉送到省城去。
这段时间刘好好并不忙,都在办理交接手续,过一周她就要正式去省里上班了,张书记马上就要离任了,对他们抓得也没那么紧了,所以她手里的事情并不算多。
不过这个“不多”是相对而言的,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工作任务,却是其他人最烦最怕的,她离开的那半个月,全公社的干部都手忙脚乱,很不习惯突然激增的工作量。
现在她要正式离开金花公社,全公社的干部都颇有“怨言”,他们已经习惯了刘好好把所有的正事、杂事全担起来了。
所谓由奢入俭难,享受惯了的人再让他们累死累活地过苦日子肯定是不习惯的,平时游手好闲的人,突然要他们每天认真工作也是一件难事。
张书记也曾在私下和她抱怨,认为是她把这些人惯坏了,惯得他们连自己的分内事都不想做了,当初刘好好走的时候,他还信心满满地打包票,觉得公社离了谁都能很好地运转下去,结果才半个月时间就让他们焦头烂额,就像是原本运转良好的机器,突然少了一个重要部件,导致机器无法运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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