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蛋是营养品,也是奢侈品,普通人谁也舍不得天天吃,除非家里有病人,或是父母宠爱儿女,才舍得买上几个补身体。
当初刘大力在世的时候,每天都有一个蛋给他补身体,他疼爱刘好好,常常把这个蛋留给她吃,刘长生发现后,只得让程招娣每天也给刘好好一个蛋吃。
后来刘大力去世后,刘好好的这个特殊待遇就没了,就算是刘长生最宠爱的刘向上也没有蛋吃,更别说刘好好了,家里的蛋全都攒来换钱。
刘好好并不埋怨,反倒觉得这样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的挺好,她宁愿家里把钱都省下来供几个弟妹读书,教育投资比什么划得来。
郑大姐很有行动力,转眼就拉了四五个妇女过来,这几个人里有的女儿刚刚小产,儿媳妇在坐月子,还有儿子因为营养不良在学校晕倒……
都是正需要蛋类营养品补身体的家庭,看来郑大姐对目标客户群体十分了解。
几乎不需要刘好好吆喝,自觉白拿了人家两个鸡蛋的郑大姐很尽心尽职地帮忙吆喝,效果很好,没多久就把一篮子蛋给卖完了。
刘好好觉得郑大姐在这里管档案真是屈尊了,要在几十年后,她就是干销售的一把好手啊。
她笑眯眯地将钱收好,“郑大姐,今天多亏你了。”
“也就搭把手的事儿,还省得我们到圩上买,你不知道咱们新来的这公社书记管得可紧了,上回咱们公社的通讯员家里有事,就回去了那么一会儿,被他给逮着了,在公社大会上批评检讨,把人给斗得啊……现在赶圩的时候,咱们可不敢随随便便出去了……”郑大姐抱怨道,“可是谁家不需要点儿果蔬蛋菜的,每个月也就这么几天赶圩的时候,还不让我们出去买,家里都不知道怎么开伙了……”
刘好好之前就觉得奇怪,圩上那么热闹,她们近水楼台的,怎么不去圩上买,原来是来了这么个严厉的公社书记。
“下次赶圩的时候,我中午上来,您要什么尽管说,我挑到您家门口去,也省得您担心违反纪律。”刘好好拎着空篮子笑道。
“那敢情好,别的也没啥,就是我那老娘年纪大了,吃了这么些年的苦,落了一身病,我三不五时地给她买些蛋吃。哦,对了,我们住在公社宿舍,不像你们在村子里有地方种菜,你也带些青菜上来吧。”
“行,我记住了,”刘好好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咱们下回见。”
刘好好离开教委的时候已经近中午了,圩上的摊位稀稀落落,接近尾声了,她随意扫了几眼,卖的都是农村常见的东西,并没有什么逛的价值,便一心一意奔收购站去了。
收购站很冷清,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头儿正坐在柜台后头打盹。
“阿伯,阿伯……”刘好好轻声唤道。
老头儿睁开眼,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阿妹有事?”
“我采了些草药,你们收不收?”刘好好解下背篓。
老头儿推了推眼镜,仔细辨认着背篓里的草药,“哟,果真是草药,认识这么多种草药,阿妹家里是赤脚医生?”
“不是,就是听长辈提起过,自己试着到山里采的。”刘好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这几天她带着刘天天和刘向上漫山遍野地挖了这些草药,她觉得这分量不轻,应该能卖上不少钱。 “一块八毛钱,收购站全收了。”老头儿沉吟片刻。
才一块八毛钱?她一脸失望,这一背篓草药被她压得实实的,分量可不轻,而且像雷公藤这样的药材,价格应该不低才对,才卖这么点儿钱她心里实在接受不了。
“阿伯,您能不能称一下,这些草药被我压实了,其实很重的,有些是已经晒干了的……”她不甘心地说。
“阿妹啊,不是我故意压你的价,实在是这些草药不值钱啊,咱们收购站本来也不收这个的,我看你来公社一趟不容易,这才硬着头皮收下来的,到时候卖给国家药店的价格,不一定会比这个高。”老头儿摇头叹气,收购站都是国有的,他又何必去做坏人胡乱压价?
刘好好见老头儿神色坦荡,不像是偷奸耍滑的人,心里也就信了七八分,蚊子再小也是肉,一块八毛钱虽然少,但也是一笔意外之财,便爽快地说,“行,我都听阿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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