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没有一个困难的时候?”苏弘毅将手里的笔一摔,一脸怒气地站了起来,“你爸为什么心甘情愿地帮助刘家,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如果不是刘老爷子,他还有那条命在吗?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将领的骨肉流落民间,冻饿而死,连把骨头都找不到,你爸能活得好好的,还生下你们几个,是刘老爷子拿自己亲生儿子的命换来的,要偿还的话,你们几个兔崽子先把自己的命还给刘家!”
苏弘毅和个老小孩似地,平时说话很不靠谱,但是真要发起怒来,句句都直指要害,堵得庄立红无话可说。
“别成天拿当年的救命之恩说事儿啊,都说了几十年了,烦不烦啊。”其实庄立红已经后悔了,她倒不是故意针对刘好好,只是受苏素云的影响太深,看到她成天这么大公无私地做善事,心里不舒坦而已,人都是自私的,怎么就她这么无私,相比之下,倒显得她思想境界特别低。
“你要是不拿这些年你们给刘家的帮助说事,也没人会拿当年的救命之恩说事,如果你们要说,那就摊开来明明白白地说,你以为你们每年给个几块钱几件旧衣服就是什么了不起的恩惠吗?也未免把庄南生的命看得太轻了吧!”苏弘毅对庄立红怒目而视,“从今往后,不准再说那种混账话!” 杨平点点头,诚恳地拉着刘好好,“好好,你别把这样的话放在心上,你姥爷说的对,谁没有困难的时候,我和你姥爷前几年受到了冲击,也过得特别困难,那个时候庄家自己不好过,但还是伸手帮了我们大忙,要说不感激那是不可能的,可我们也没觉得自己欠了他们什么,需要想方设法偿还报恩,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庄家要是遇上什么难事,我们老俩口也会毫不犹豫地伸手帮忙,就和你们刘家一样。”
杨平转过头对庄立红说,“只是我没想到我的亲生女儿和亲外孙女这么小心眼,不过是举手之劳,却成天挂在嘴上挟恩图报,这么看来是我们两个老东西也是太不识趣了,没有报答你们母女,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派我们呢。”
杨平恼怒起来的时候,说话很尖酸刻薄,一字一句也伤了庄立红的心。
庄立红咬着牙,她并不是有意的,这段时间和刘好好常常在一块儿,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不好听,但是心里并不是有恶意的,只是觉得她自己过得也不算好,又何必花钱在那些不相干的小孩儿身上,人家未必会感激她,钱就该花在自己的身上才好。
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这张嘴,表达出来的意思实在不好听,这种情况也不是头一次了,所以她还真没少得罪人,一直以来身边都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这段时间姥姥姥爷不计前嫌地收留了她,对她关怀备至,多年来的感情裂缝已经得到了修补,她对两位老人是真心敬爱喜欢的,被杨平和苏弘毅这么一斥,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可是她死要面子惯了,道歉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刘好好同样也不好受,庄立军上了战场,生死未卜,刘家欠下庄家的恩情又三不五时地被人拿来说嘴,心里会好受才怪,就算她知道庄立红并不是有意针对她,此刻也没了心情圆场子,只是冷着一张脸沉默地坐着。
庄立红知道自己之前那番不过脑的话彻底得罪了刘好好,刘好好本来就忙,被她这么一说,来杨平家的次数也少了,偶尔来了几次话也不多,更是没什么笑容,对自己的态度虽然谈不上冷漠,但也是生疏而客气,她好几次听到杨平和苏弘毅背着她悄悄议论,刘好好怕是要和他们生分了。
她心里郁闷得不得了,觉得自己做人失败透了,注定这辈子交不到好朋友,突然想起之前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方新国,心里又涌起了一股委屈,这段时间方新国似乎很忙,来找自己的次数变少了,有的时候远远看见了,也只是给自己一个抱歉的笑容。
她身边在意的每一个人都和她渐行渐远,好像整个世界都要离开她了,庄立红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之中。
那时候她因为刘好好的话,对方新国的感情冷静理智了不少,似乎也渐渐发觉了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优秀,那份迷恋渐渐淡去了,对他的冷淡也就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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