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股很淡的香气,梁宴北轻轻闻了闻,睡意便一下子浓郁起来, 他打一个哈欠,随手解开自己身上披的大氅。
在这寒气极重的深秋,一路乘着夜风而来,饶是穿得厚实, 也早就被凉风浸透了,梁宴北坐在暖炉边搓了搓手, 让暖气把身上的寒意驱逐。
他偏头,目光轻飘飘的放在床榻上的人,眸里倒映的光芒荡开,泛起一层层柔色, 带着隐隐笑意。
香燃过一半,梁宴北身上彻底除了寒气,一双手变得热乎乎的,他站起身, 慢条斯理的脱了衣裳,搭在一旁的桌上。
去了靴子,穿着袜子在地上走动时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一步一步停在床榻边,头微微垂着,盯着床榻上的人看。
这个时辰的温禅,已经进入深眠,睡得极其香甜。
他是仰躺着,露出的半个脸被灯光勾勒出宁静的轮廓。
梁宴北笑了一下,而后慢悠悠的掀开盖在温禅身上的棉被,钻进暖和的被窝中,手臂很自然的滑到温禅后腰,避开他的肩伤,一收力,便紧紧抱住。
温禅的被窝比暖炉还要温暖,梁宴北舒服的叹气,用头顶开他的胳膊,钻进他的怀中,汲取这股沁人心脾的暖意。
离得近了,温禅的呼吸声就变得清晰,梁宴北抬头,就看见他长而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
他的另一只手寻到那软乎乎的手,交指相握,掌心相贴。
睡梦中的温禅似乎被打扰,稍稍皱眉,手指也挣扎了一下。
梁宴北又握紧一些,却不再乱动,享受一般老老实实呆在温禅的怀中,满足的闭上双眼,耳边听着他胸膛里跳动的节奏,慢慢睡去。
这一夜,两人睡得都很安稳。
睡足了时辰,一个细微的声音就让温禅从梦中醒来,他意识上朦胧时,忽而感觉自己身上有些地方异常沉重,手臂一动,竟摸到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这奇异的触感顿时让他惊醒,同时处于条件反射,一巴掌拍了下去。
只是刚刚醒来,这一巴掌的力气并不大,只拍出了个“吧嗒”的声响,温禅低头一看,惊悚的发现自己怀中不知合适竟多了个大活人。
这是什么?!是刺客新的刺杀方式?
而此时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大活人后脑上挨了一下,好脾气的在温禅的颈窝拱了拱,似乎并没有醒来的打算。
温禅连忙起身,却惊觉自己的腰被环住,一下子没挣脱开来,“喂!”
怀中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睡意惺忪,闷闷传来,“干什么?”
然而温禅还是立即辨识出,又往他后脑上拍了一掌,“梁宴北,你是不是猪油灌了脑袋?!怎么跑到我榻上来了?”
挨了两掌的梁宴北死猪不怕开水烫,手臂的力道收紧,深吸一大口气哼哼道,“好疼啊,不要打我……”
方才还吓得心快要跳出来的温禅,此时却完全放松,发现自己的脖子被鼻息喷得痒痒的,身上开始发烫,气道,“你快起来!”
梁宴北磨磨蹭蹭抬头,慵懒的眨眨眼,冲他灿烂一笑,“九殿下,日安。”
“谁跟你日安,还不放开我!”他拽了拽手,五指被梁宴北捏的紧,拽不开,动作稍大了些,扯动伤口,疼得他一皱眉。
梁宴北的力道瞬间松了,“放开就放开呗,你别乱动。”
他松开温禅后一骨碌掀被下榻,开始穿衣裳,“我让阿福那些白纱布来,给你换药。”
“不准去!”温禅忙道,“你是给你的胆子吃了红烧肉吗?肥到这种地步!你夜闯宫禁,万一被人发现了,整个梁家都要遭罪!”
梁宴北披上外袍,将扣子一个个扣好,才道,“殿下说的有道理。”
温禅坐在床上,眼尖看见了暖炉上剩下的香根,又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灰烬,疑问道,“你昨夜在我殿内烧香了?”
“是安眠的香。”梁宴北稍稍整理凌乱的头发,满不在乎道,“对身体无害。”
“难怪我竟没有察觉你钻到我床上来了。”温禅嘀咕道,“原来是这香在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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