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冬天,两位孔府的姑娘却没来,只来了周琦馥一个人。
因为永安帝为小衍圣公之子孔闻贤定了内阁首辅解江孙女解舒为妻,她们在家中准备婚事。
因衍圣公年事已高,所以梅夫人一直领着儿女们在曲阜侍疾。这次也是因为小衍圣公孔希行要回乡,梅夫人才领着女儿进京。
风重华邀请周琦馥喝桃花酒。
这是她在清明前后,采集东南方向枝条上花苞初放开放不久的桃花,与枸杞同浸于酒中,而后埋于桃树下,等冬天开坛饮用。
说是酒,可是并不醉人。纵是喝得多了,也不过微微面红而已。而且桃花酒可活血通络,润肤美颜,所以京中女子人人都爱喝。
周琦馥饮了一口,顿觉得神清气爽,点点星光从双眸中蹦出,而后弯成月牙。
“重华,你可真能干。明明比我还要小,却什么都懂。这酿酒的可不是件容易事,可你偏偏就做成了。”周琦馥杏目微闭,久久品味着美酒。
她是真羡慕风重华的,一个人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而且手里又有大笔的钱财,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哪里像她,五两银子的月例,日子过得紧巴巴地。
风重华淡淡一笑,浅饮杯中酒。
这样悠闲的日子也不多了。
从入秋开始,安陆伯府那边的人来得明显多了。
郑白锦甚至还为她准备了数件冬衣。
无事献执勤,非奸即盗。
安陆伯府安的是什么心,风重华一清二楚。
守孝这两年郑白锦怎么不来?马上孝期要结束了,却嘘寒问暖起来。
莫非这些人真当她傻,当她不懂事吗?
风重华缓缓向后靠,眉梢挑起慵懒,眸中平静无波。
雪瓷酒器里,琥珀美酒波光敛滟,晶莹似宝石。她端起酒杯,酒香在鼻端暗浮。
几缕光线穿过门缝,幻化成繁复朦胧的光点直洒在桌上。她的手指轻轻沿着杯沿打转,粉润指尖若葱,肌如白雪,竟是比这雪瓷还要美上几分。
周琦馥眨了下点漆双眸:“重华,你明年正月就要守完制了吧?”
风重华轻笑,缓缓颌首。
周琦馥不由长叹。
在老家湖北时,她在周围几个姑娘中也是拨尖的,整日听的也都是赞美的话,就养成了她自傲的性子。
可来了京城没多久,她就觉得自己根本算不得什么。孔府那两位表姐就罢了,可随便从哪家挑出一位姑娘来看,不仅礼仪比她好,规矩比她好,就连心计也比她强。
就连这个只比她小了一岁的风重华看起来也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难道,她也得从宫里请一位嬷嬷出来教导吗?
“重华,你把良玉给我怎么样?只要肯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周琦馥仗着今日吃多了酒,捧着两颐粉润,歪倒在风重华肩头,目光却无比清亮。
她虽不知道良玉的来历,却知道定是从宫里出来的。
悯月射月惜花虽好,可是一看就知道是家生奴,根本不像良玉那般的稳重。风重华已经有了一个许嬷嬷,身边却又多了一个良玉,怎不叫她羡慕?
为了这件事情,她不知求了周太太多少次,可周太太每次都搪塞她。
风重华知道她喝的有些多了,并没有马上回答。目光瞧着窗外金色日烟下摇曳的雪松,陷入了沉思。
良玉是汉王世子送给她的,若是她将良玉转手送人,也不知韩辰会不会恼。
更何况,这送人之事,还得看良玉自己的意思。
如果她还是想回宫,或者是想回汉王府去,自己就做不得半点主。
可若不答应琦馥,只怕她会生出恼怒之心。
她晃了晃杯中琥珀美酒,轻声道:“我并非良玉的主人。”语调虽轻,拒绝之意却极明显,让站在她身后的良玉长出了口气。
周琦馥并不是小性的人,见到风重华不肯让人,便也不深究,又说起了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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