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这一撞,也把宁朗给撞得浑浑噩噩的,天天跑到方婉父亲的大门外,要见方婉。方澄眼见这样下去不行,便去找方婉父亲,说不如趁着此病与方婉前未婚夫解除婚约,将方婉嫁给宁朗算了。
可是方婉父亲深受程朱毒害,竟说出“生是婆家人,死是婆家鬼。方婉就是死,也得抬到婆家墓地安葬”的话。
方澄没有办法,只得回来劝宁朗。
可是宁朗怎么也不肯离开凤仪。
方澄两下相劝无果,又见到两个孩子一个痴,一个傻。一个忘不掉,一个记不得,只得求助于华阳真人。
华阳真人使了计策,令两人相见。
相见之后,方婉却连宁朗是谁都不记得。不仅如此,还十分惧怕宁朗,一见到宁朗接近就大喊大叫。
嘴里喊着,“清川救我,清川救我。”
清川就在她的面前,她却连清川是谁都不知道。
看到心上人变成了这幅模样,宁朗万分自责,跪求华阳真人救治方婉。
华阳真人却说,唯一能救方婉的办法只能是宁朗的离开。
宁朗走了,清川这个人也就彻底地消失了。
时日久了,方婉自然不会再记得清川是谁。
记不得清川是谁,她的病自然就好了。
“牡丹亭上三生路,相顾一笑识君也。后十二年当中秋月夜,专于钱唐天竺寺外,乃是与君相见之期也。”华阳真人念了一段《圆观》,听得宁朗泪流满面。
宁朗走后,方婉果然安静了下来。
只是每隔一段时日,她总是会发疯,四处寻找“清川”。
因为这个病,方家与方婉的前未婚夫解除了婚约,将方婉藏于绣楼中。
整个凤仪县都知方家有一个记忆不全的女儿。
却不知这个女儿整日在嘴里念叨清川……
宁朗抬起头,看着楼外白云舒卷,长长叹了口气。
方思义也抬起了头,轻轻叹息。
……
风重华将那两份地契和写着通州府胥吏名单的纸条交到了周夫人手中。
周夫人立刻将荣山海叫来。
荣山海久在地方为官,自然明白胥吏之祸。直接了当地对周夫人说,有了这份名单在手,文安学就可以很容易的打开局面,不会陷入和胥吏争斗的困境中去。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名单?”荣山海看了看上面的人名和职务,心生疑惑。
这份名单里的胥吏涵盖了通州府各户各房的人,尤其是吏房、兵房和承发房这三房,若是文安学上任后能收服这三房的人,那么就不会出现知府政令出不了府衙的情况。
“这么说来,这份名单很重要喽?”周夫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接着询问。
“这是自然,”荣山海指著名单上的人名,为周夫人讲解地方胥吏的职权,“比如这个承发房,应办各种公文信札,皆由此房挂号,又分发各房转办。表面上看,他们可有可无,可是知府每份政令皆出自此房。若是他们不配合,知府的政令连府衙都出不去。”若是政令连衙门都出不去,那么还谈什么治理地方?只怕穷极一任都在与胥吏奋斗吧。
“夫人久在京中,自然不知地方胥吏之祸。其实每任知府下到地方,前两年根本就别想有任何建树,皆是在收服各房胥吏。若是收服不了,往往一任之内毫无政绩,最终九年大考只能轮为末流,去往更加偏僻的府县为官。甚至有的官员,因为得罪了胥吏,以至于地方上盗贼横行,百姓苦不堪言。”
“竟是这么严重?”周夫人呆住了。
“是啊,”荣山海点了点头,感慨道,“当初我上任时,就曾遇到这样的事情。原本有个盗贼为祸乡里,我奉命前去抓捕。可是胥吏们推三堵四,全不配合。最后好不容易去了乡里,结果那盗贼早就闻讯跑了。我再去了几次,皆是没抓到那人。后来那盗贼犯了人命案子,上峰因为我几次抓捕未果,竟判了我一个巡逻州邑不力的罪名。后来我经人指点,给兵房的房曹上了一百两银子的供,这才把那盗贼抓捕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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