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猛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先生何出此言?若是身子不好,延请太医就是,何用如此?”
解江看起来却极为固执,接着上面的话继续道:“臣老了,实在不堪重任。不若趁着臣还能动时替陛下另选贤明,臣还能从旁搭把手。”说到这里,解江深揖一礼,“以臣之见,周少尧与梅秉真,皆为首辅良材。”他说的梅健字秉真乃是兵部尚书,周洪字少尧乃是翰林院大学士,都是内阁的阁老。
永安帝看着解江似斧刻刀削的下巴,深深叹了口气。
解江的年龄确实大了,近来早朝都有些站不稳的迹象。
他说的这两个人,确实都是国之栋梁。
然而与解江这个老臣相比,却有些过于青涩了。
而且,他如此重用解江,也是为安汉王之心。解江不仅是内阁首辅,更是汉王的岳丈。
“那便调解时回京任顺天府府尹吧,由户部右侍郎擢升为给事中。”永安帝看着这位历经几代帝王的老臣,心中有些悲凉和难舍,“原来的顺天府府尹翁其同调至山西任右布政使。”
听到儿子解时的官职,解江心头一跳。
六科给事中权柄极大,凡大事廷议,大臣廷推,大狱廷鞫,给事中皆可参与。
算得上一等一的天子近臣。
站在旁边的胡有德与吕芳却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翁其同……
既然事已决定,永安帝便当着解江的面下了圣旨。
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解时既然由山西入京,官至给事中的消息就在朝廷内外流传了起来。
与此同时,原顺天府府尹翁其同的去留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顺天府后衙。
翁其同的脸上满是苦涩。
看样子,他把陛下给惹怒了。
一般下去的大臣,往往会有加官,除去本职之外还兼领其他官职。就如同接他职位的解时,除去顺天府府尹之外,兼领给事中。
而他,则是一个光秃秃的山西右布政使。虽是官升一级,由三品升到从二品。可是没有加官,就证明他并未简在帝心。
到了下面,有谁会服他啊?
此时的他,后悔极了。
悔不该没听曹师爷的话,应该明天再上密报的。
可是此时后悔有什么用?
过了一会,等到下人将再师爷唤来后,他深揖一礼,“曹兄,悔之矣!悔不该不听曹兄之言。”
曹师爷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不过是个师爷,翁府尹怎么会称他为兄?
等听完翁府尹的话后,不由瞪大双眼。
难道说,汉王世子早就看出了翁其同的下场,所以才派人传信给自己,让他阻一阻吗?
可是这样的话,他又不好对翁其同明讲,只得长叹,“东翁啊东翁,若是早听吾言何至于……”他没有再往下讲下去,然而翁其同却听明白了,不由羞红了脸。
是啊,要是他肯听曹师爷的话,何至于被陛下牵怒?
是的,牵怒!
他上报了前朝余孽,可是陛下不仅不派人审,反而将他调往山西。
摆明就是告诉他,这件案子不许往下查。
“早知如此,就该当堂将郭老妇轰下堂去!”翁其同咬牙切齿地道。
陛下既然接到密报,却不许他查,就证明这件案子另有蹊跷。
远不是他这个层面所能知道的。
他想到的,曹师爷很快也想到了。不禁道:“东翁,那日堂上可是有许多衙役都听到了。”
“此事就要交予曹兄了。”翁其同满目哀求地看着曹师爷。
衙役们倒是好说,就怕下面的那些小马禁卒们会胡乱嚼舌头。
少不得要威胁一番了。
“东翁且放宽心,此事必不会出差错。”曹师爷镇定自若。
其实,到地方倒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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