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仁行的身子向前俯了俯,“不管这一仗我朝与瓦刺谁赢谁输,最大的得利者就是鞑靼。若是瓦刺输了,他们可趁势攻打瓦刺。若是我朝输了,他们亦可趁着我朝疲惫索要岁币和布匹。”
“鞑靼有两个汗庭,只怕有心无力。”文谦摇了摇头,他并不看好鞑靼。鞑靼内争不断,无力顾及瓦刺。倒是瓦刺的汗王这些年劢精图治,国力蒸蒸日上。
“不过有些事情,不试一试谁能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当时若不登高望,谁信东流海洋深?”谢仁行同样也不看好鞑靼。
然而,如果敏敏公主成为了二皇子的侧妃或夫人,只怕鞑靼的腰杆子就会硬了。
再加上,巴察尔又娶了仪和公主为王妃。
与中原朝廷的联系比瓦刺更亲切,不排除朝廷为了面子,会帮鞑靼的情况发生。
听完好友的话,文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来,饮酒。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一会请宜水小姐为我们献歌一曲。”谢仁行哈哈一笑,替文谦斟满酒。
“久未听宜水小姐仙音,今日托老谢的福,可有耳福了。”文谦笑眯眯地看着掀帘而入的宜水小姐。
“得了吧!”谢仁行翻了个白眼,“若是你肯拿出练字的工夫替宜水小姐写两首诗词,还能听不到宜水小姐的仙音?”
“岂敢岂敢,我这点文墨自娱自乐就罢了,岂敢拿出来现眼?没得污了宜水小姐的耳。”文谦哈哈大笑,并不准备与青楼女子过多接触。
文家自高祖起,就是清贵之臣。并没有狎妓的风气传下,文谦可不愿祖宗的美名在他这一代被毁。
宜水小姐被这俩人话里话外调侃并没有生气,而是坐下来调了调琴声,叮叮咚咚地弹起《寒鸦戏水》来。
一缕琴声乍起,音色清越,委婉悠长。琴声中有股压抑不住的痛苦,似在诉说着什么。却又明快跌宕,自有一番悠闲自得。
文谦本是含笑地听着,渐渐面色郑重。
弁彼鸴斯,归飞提提。民莫不谷,我独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忧矣,云如之何?
谢仁行则是干脆以筷击碗,口里放声高歌,“君子信谗,如或酬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矣,析薪扡矣。舍彼有罪,予之佗矣。”
君子信谗言,就像任人把酒劝。君子不慈爱,思考事情不周全。伐树得用绳牵引,砍柴刀顺纹理间。放过真正有罪人,罪加我身任意编。
总督府里,风绍元再次求见。
韩辰出去巡视兵营不在府中,风重华又畏冷不愿意出门,就拜托留在府里的方思义接待。
方思义是谋士,像这种巡视兵营的事情他是不能参加的。
所以就留在府中。
听到风重华请他招待客人,就急勿勿地换了身衣裳。
风绍元没想到风重华居然会派人招待他,一时间有些诧异,便问方思义是不是风重华的身体不舒服。
这些内闱的事情,方思义一个做谋士的怎敢随意说?便含含糊糊地道:“小王妃前些日子在后院多呆了一会,许是受了寒。”
风绍元想到自己是风重华的大堂哥,她一个人远在宣府生了病,可不就得他这个娘家哥哥出力吗。
便道:“要不要我请个大夫?”
方思义推托道:“来宣府之前,王妃特意从京城请了个太医一路跟随。”
风绍元神色黯淡下来。
有心想说去探望风重华的话,却又不好对方思这个不熟的人开口。想了又想,便反复叮嘱方思义,一定要告诉风重华说他来过了。
方思义知道风重华根本就不耐烦风家的人,便只是点头,说知道了,定会转告之类的话。
却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
风绍元又说了一会,知道从方思义口里也套不出什么来,只得无奈地告辞了。
方思义便送他到大门外。
没成想,却与几个风尘仆仆骑马的人迎面相遇。
几个人一走到总督府门前就跳下马背,见到方思义,不禁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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