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令她回落梅院探望母亲去了。”风重华眼睑低垂,遮住自己的情绪。
如她所猜不差,只怕这会宴席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吧。安陆伯府闹了这么大的一件事,那些人哪里还有心思呆在这里?刚刚郭老夫人让风慎去审郑白锦,只怕也是装装样子。郑白锦哪有胆子敢打她的主意?定是得了风慎的授意。
风慎去了柴房,就会直接将郑白锦放出。
想到这里,风重华将唇紧抿一线:“多谢嬷嬷,只是我实在用不下。”她额头上的伤口虽然处理过,却隐隐作痛。贵妃榻旁放了一张高几,几上摆着粉彩牡丹纹瓷瓶,瓶中的桂花开得清芬袭人,香气馥郁。
桂花混杂着饭菜的香味飘了满室,只闻了几下,她就觉得脑仁都是懵的,干呕不已。连范嬷嬷几时出去的,她都不知道。
“撤了吧。”她冲着惜花摆了摆手,精致的容颜一片苍白,修长颈项无力地倚在枕上。
半个时辰后,射月回来。
“老爷去了落梅院。”她站在风重华身边,低声道。
风重华静默,良久后,方问道:“母亲醒了吗?”
射月细观她的神情,轻声道:“大娘子已醒了,只是精神有些不好……二老爷去闹了一场,被许嬷嬷请了出去……可是二老爷不甘心,又在院中骂了半晌……大娘子醒来以后听到二老爷在院中骂,气得再度晕厥过去。然后老夫人派人过去,把二老爷给架出去了……听说,让二老爷跪到视祠堂里反省。”
惜花就与可儿对视了一眼,眸中全是担忧。
“母亲身体怎样?”须臾,风重华才再度发问,她的声音虽低,却冷意迫人。一双黑漆般的眸子墨光幽深,悲喜莫辩。
“还好,”射月低声道,“许嬷嬷有分寸,断不会出差错。”
“这便好。”风重华缓缓点头,午后温暖的秋阳自窗棂间照入室内,被分成几个细细的光柱。光柱内,灰尘如同精灵般欢快起舞。
风重华神色平静的倚在贵妃榻上,缓缓阖上双眼。
“你不要再出去了,歇息一阵吧。琼珠姑姑昨夜就守在后门,她自然会见机行事。落梅院有许嬷嬷……”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我极放心。”
郭老夫人为什么要将她们母女分开,只怕打得就是令风慎去逼迫文氏的主意。没有风重华在文氏身边,文氏就再也没了主意。风慎施施压,文氏自然会后退几步,到时这件事情只会不了了之。只可惜,郭老夫人虽然了解文氏,却不了解风重华。
一缕光柱斜斜着落到她鬓间,映着发间的珠花更加鲜艳欲滴。
申时末,风明贞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过来看她。风重华不想与她说话,便索性装睡。
既然风重华睡着,她也没理由多呆,站在贵妃榻前看了几眼就面色忧愁的离去了。
出了退步,风明贞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我这心里不舒服。”胸口堵的难受,如同溺水似的透不过气来。
“大姑娘,这事也出了,纵是难受也无用了。”她的贴身丫鬟低声劝道。
“我知道,可还是不舒服。”风明贞回眸看了一眼紧紧闭着退步,而后回首,“这个家……”后面的话她没有话,可是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都明白。
到底是姑娘的娘家,纵是再不喜,难道还真能断绝关系吗?
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个安陆伯府,姑娘在周王府没少受那些贵人的嘲笑。可是能怎样?还不是得受着?
打断骨头连着筋,躲也躲不开。
风重华说是装睡,可是眼睛闭上没多久,她就沉沉地入睡了。药方里本就有助睡眠的药,再加上她伤到的又是额头。一闭上眼,就觉得眩晕不已。
梦里,又看到了文氏,文氏正激烈的与风慎争辩着。
她大声喊,可是文氏却好似听不见。而后,她又跟着文氏去了祠堂……
一股腥甜腥甜的味道自祠堂里弥漫而出,令她忍不住呕吐起来……
风重华猛地坐起了身子,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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