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文氏葬礼过后,风绍元回到国子监之后,被教授请走单独谈话,而后他打包了行李灰溜溜的回了安陆伯府,郭老夫人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可她能怎样?
教授说了,你的婶婶去世,因何不在府里守制,却跑来读书了?这书几时不能读?可是守制却是大事。
风绍元听了这话,连半句话都说不得,只能回府。
郭老夫人思来想去,越想就越恨郑白锦,恨不得食她肉啮她骨。如果不是她想把风重华嫁给京阳伯次子,能会出这样的事情?
现在可好,长孙长孙女全都被人赶了回来。
以后回去还不知是哪一日。
这国子监好出不好进,等到一年守制结束后还会不会有空位都是两说?
如果将来没有了淳安郡主的庇护,风明贞还能不能在婆家站住脚?
郭老夫人没想到文氏这一死居然牵扯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只悔得肠子都青了。
若是当初善待文氏……
可这些,不过是想想罢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求得风重华的原谅,与她打好关系。
可是,风重华又岂是这么好哄的?
郭老夫人明知道风重华就在文氏墓前结庐而居,连去了几次都碰了壁,连见都不见她。
也不知文氏这个懦弱之人,居然能教出这么绝决的女儿。
郭老夫人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懂了,一个女儿家,离了父亲家将来还能有什么出路?
想到这里,郭老夫人不由冰霜覆面,神色阴冷得渗人。
这个风重华,真以为有了舅舅的撑腰,就可以离开安陆伯府了吗?难道她不知道,只要她一日姓风,这安陆伯府就永生与她牵扯着。
哪怕她就是永安帝的私生女又如何?只要永安帝一日不认她,她就得姓一日风。 文氏并没有葬在安陆伯府的祖坟中,而是在离祖坟较远一些寻了块山明水秀的地方买了块地皮。
按郭老夫人的说法枉死之人不能入祖坟,其实风重华倒是无所谓,反正那墓中又不是真正的文氏,葬在哪里不都一样?也许墓中的人并不想与风氏的先人葬在一处呢。
只是这样一来,安陆伯府不许文氏入祖坟的事情又传遍了京城,引得众人议论不已。
郭老夫人没想到此举又招来不满,再次悔青了肠子。
自从出殡之后,风重华白日在墓前焚香烧纸,夜晚回山庄休息。
每日如此往返,也不知疲惫。
郭老夫人来了好几回,每次只在山庄里停留。偏偏她每次来风重华都在坟前,来了几次,居然一次也没见着面。
郭老夫人又不愿去墓前与风重华说话,她不想冲着文氏执香行礼。文氏把风家害的这么惨,她又怎愿意给文氏体面。
风重华猜到了郭老夫人的意思,所以郭老夫人每次来,都事先避开。
郭老夫人来了几次,就再也不肯来了。
只是风重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风慎居然出现在墓前。
风慎看起来身材消瘦了许多,颌下留了三缕胡须,白皙的脸上鼻梁高挺,削薄轻抿的唇。若是远看,倒也能称得上风度翩翩,当走近时就会发现他那双满是阴翳的眼,眼中全是贪婪与狠毒。
风重华心中微滞,微微转过头去。因在守制,一头浓密的青丝披散在肩头用麻布围起,发间并无任何装饰。只有鬓间簪了朵素绢花,日光照在她雪白肌肤上,恍如美玉。
徐徐轻风袭来,掀起麻布衣角,露出粗麻所制的丧服。明明是一身粗麻,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神秘韵味。
风慎一时间瞧出了神,直到两只灰雀在枝头啾啾鸣叫,才将他惊醒。
站了这么久,面前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风慎忍不住怒火中烧,将方才那丝旖旎抛到脑后,怒道:“这就是你的孝道?见到为父怎不行礼?”
面前的人看起来表情凶狠,面目可怖,实际上却是只纸糊的老虎。风重华忍不住笑了起来,示意琼珠不必上前,而后慢悠悠地将落在肩头的几片树叶弹下,唇角噙着讥嘲:“您做出那样的事情,还怎敢要求我向您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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