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慎呵呵地笑,一双眸子却凶狠无比。他看着风重华,没有半分暖意。有的只是仇视和恨意,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淫邪之气。
风重华偏过了头,心里呕得厉害。
倒是站在旁边的琼珠再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风大人若是来看恭人的,就请前去上香。若是想逞威风的话,只管回苑马寺,何必非在明德县君面前耍威风?”
“姑姑。”风重华轻声呵斥,声音里透出一丝严厉。
琼珠便不再开口,看向风慎的目光却更是不屑。
“你……”风慎想要再骂几句,可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半句话来。
然后,风重华转头,不再理他。
话已说开,再多又有何益?她与风慎的羁绊无非就是文氏而已,现在文氏已去了,风慎半点也威胁不到她。
只是,一想起前世文氏那样绝决的触柱,她心中也是刺痛不已。文氏定是绝望至极,长公主眼看性命不保,婆家又一再逼迫,她心中的苦又不能诉给娘家人,只能自己一肩承受。
到最后,眼看着女儿就要嫁给那个快要死的人,除了以命相搏还剩下什么。
与文氏分别也快两个月了,也不知她在水杆子胡同可好。当初将弄影遣去水杆子胡同,一方面是为了提前布局,另一方面也是好照顾文氏。现在有许嬷嬷和弄影在身边,想必文氏是安全的。
而且,文谦与周太太也不会让她出现在人前,这可是担着天大的干系。
永安帝既然已经将文氏追封为恭人,又把县君的封号给了自己,这就是铁板定钉地宣布了文氏的死亡。
如果文氏出现了,不管是她也好,文谦也好,安陆伯府也好,都是一个死罪。
亥时(晚21点),突然起了大风。坐落在山腰下的山庄风势更烈,前院几株梧桐虬枝乱舞,枝叶摇曳着拍打窗棂,发出砰砰的怪声。
悯月等人重又将窗扇关紧,琼珠则是出门查探。
风重华睡不着,就从榻上起身,站在窗后。
黑夜与她,只隔了一层碧纱窗。
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枝叶敲击窗棂的砰砰声。屋子里很静,比这更静的则是寂静黝黑的夜色,如同一大团墨汁盖在苍穹上,黑得漫无边际。
这是又要下雨了吗?
风重华将脸贴近碧纱窗。
永定河水又要暴涨了吧!这次,也不知会淹多少农庄田产?那些百姓们会不会又聚往京城。只是这一次,皇城似乎也不能幸免。连玉带河水都涨了不少,宫里有一大半的宫殿都泡在水中。
刚经历了一场连绵不绝的夏雨,又迎来了一场惨烈的洪灾。
这个秋天,国朝注定不平静了。
突然,一声巨响自庄前传来。紧跟着,一道微弱亮光缓缓从远而近。
是琼珠姑姑吗?
射月急忙披衣而起,持着灯笼前去迎接。
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许嬷嬷有些惨白的脸。她敏锐地感觉似乎出了事,连忙披好衣裳,勿勿地出了屋。
台阶前,她正巧遇上许嬷嬷。
“许嬷嬷,这是怎么回事?”风重华眸露惊异之色。
许嬷嬷不是呆在水杆子胡同服侍文氏的吗?怎么突然跑到山庄里来了?难道是文氏出了事?
她微怔刹那,急忙侧身,让琼珠将人扶到屋里。
自从文氏亡故后,表面上风重华令许嬷嬷回她侄子那里荣养,可是实际上却是暗中将她送到水杆子胡同。可是这会许嬷嬷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如此惊慌失措。
到底出了什么事?风重华只觉得喉头发紧,后背僵硬无比。
琼珠给许嬷嬷灌了一杯热茶,热茶下腹后的炙烧感令许嬷嬷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色。
“姑娘,我对不起您。”许嬷嬷仿佛才清醒过来,看清了身边的人之后,抓住风重华痛哭起来。
风重华双瞳一瞬,倏然抬眸:“可是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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