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路的节奏很慢，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宽大的浅白校服里塞了厚厚绵绵的衣服，却不显臃肿厚实，反而愈发突出她单薄清瘦的身形。
像纸片一样，随时会随风而去。
随时会随风而逝。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傅瑾知的心脏蓦地紧缩起来，像是有一只铁钳夹住了他的心脏。他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在离她一步远的时候，伸出手，如同要将她抓住，不让她飞走。
这时，察觉到身后异样的苏苏转过身来。
“傅瑾知？”苏苏疑惑地看着他探在半空中的手臂。
停在空中的手臂仿若被冻住，许久没有动弹，半晌过去，手臂自指尖开始解冻，一截一截的冰开始融化掉。
傅瑾知跟块木头一样，钝钝地在半空中扰了扰，嘴里低念着：“有蚊子。”
苏苏上下左右一扫，哪里有蚊子？她收回眼镜，沿着走廊继续往办公室走。
呼了呼气，傅瑾知放回胳膊，状似无意地维持着和她前后一步远的距离。
班主任给苏苏签假条的时候，瞥向站到办公桌旁边的傅瑾知。见他手里拿着书，班主任十分诧异。
傅瑾知这是要来问题？这可是稀罕事儿。做了他班主任将近两年，傅瑾知今天还是头一次来问他题。
给苏苏签完假条，并嘱咐她要注意着自己的身体后，班主任等着傅瑾知来问他问题，可是苏苏一走，傅瑾知也直接走了。
班主任：“……”
傅瑾知来这里干嘛？
她怎么又请假？傅瑾知盯着苏苏。是要去……拍戏？
低喃着这两个字，傅瑾知面色阴沉下去。
一路跟着她来到一座影视城，他在要随着她进入一个搭起来的棚子的时候被人拦住，“不好意思，里面正在拍戏，其他人不能随便进去。”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转身离开。
苏苏虽然神经比较粗，但是也没粗到什么都发觉不了的程度。陆衍对她虽然还和之前那样温和有礼，但是却隐隐带着一层不易察觉的疏离，像是刻意不跟她有过多的接触一样。
像刚才过的那一条戏，他在地上，她搭把手拉他起来，以前他都会顺着她的手起来，然而今天他只摇摇头，自己起来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这让她很莫名。但是也没怎么影响到她。陆衍只是她的工作伙伴，并算不上她的朋友，所以他对她的疏离，她用不着那么在意。
她装作没有察觉到他对她态度的转变，像以前一样和他相处。
反正拍完戏就不在一起工作了，她没必要那么在意别人怎样对她。
调整好情绪，她掀起裙摆，膝盖一弯，跪到了地上。
按照原来设定好的剧情，她会在地上跪将近十分钟，有将近十分钟的戏要在十分钟内延伸下去。
但是才拍完特写镜头，冯程就喊了卡。让替身上来替她跪，切换远景镜头。
陡然被打断酝酿好的入戏情绪，苏苏揉了下膝盖，走到冯程那边。
替身一拍完，苏苏迅即对冯程道：“导演，能不能不要替身？现在的戏我觉得用不上替身。”被导演打断铺垫酝酿好的情绪，这让她很恼火。
“都说了不用你操心这些，你按照我说的来演就是。”冯程面色不悦。
“可是这样让我……”
她的话被他打断，“继续下一条，上去。”
先等这一条拍完再说。苏苏咽下要说的话。
然而这一条戏拍到一半，她的头才靠到陆衍的胸前，就又被导演喊了停。
苏苏忍不住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断，是个泥人都憋不住脾气了。
“导演，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她竭力心平气和地问。
为什么？冯程暗嗤着，能明说吗？
不能。
傅总吩咐过，不能让她知道这些。
“没有为什么，拍戏哪儿有这么多为什么，你按照我说的拍就是，别问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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