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陶枝应声,嗓音清亮,小跑到他面前,笑容明媚,“走呀!”
返程如来时,马车与马交替着,一路顺利,四日后便抵达临西城。程漆在这里有朋友,陶枝被他带着去见过,叫梁萧,是个挺和气的男子。
三人坐下一起吃了顿饭。两个大男人,酒很快就被喝空了,程漆手搭在陶枝肩上,捏捏她耳垂:“去,叫下店小二。”
“哦。”陶枝乖顺点点头,用帕子擦了嘴,才出去。
人被支走了,梁萧就笑:“这是嫂子?”
程漆笑一下,敲敲桌面:“即将是。”
“哥,恭喜,真的。”上次见程漆待她,梁萧就知道他是认真的。世人皆道北楼楼主面容丑陋,一身奇毒,却不知他也只是个会把姑娘放心上疼的普通男人。
他这句话真心实意,因为有着相同的来路,才更加理解对方对平凡幸福的渴望。
程漆点点头,知道和他无需多言,“事儿都妥了?”
“本就一直叫人看着的,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程漆“唔”一声。
梁萧夹了颗花生米在嘴里,但因为没有酒,总是差些滋味。他放下筷子,眼里浮出忧色:“哥,你替那位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才换来这几年安稳,有阿婆,还有弟弟……我总在想,现在有了嫂子,他还能容下吗?”
程漆垂下眼,黑亮的瞳孔里划过一丝厉色,如尖锐刀锋上的冷光。
陶枝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两人默契地噤了声。过片刻,女子掀帘走进来,把酒壶轻轻放桌上,“酒来了。”
程漆把她软嫩掌心攥进手中,低声道:“想断刃,也得看看会不会划伤自己。”
陶枝不明所以,转头看他。
唯有梁萧听明白,一时间觉得惊心动魄。
—
“大人,方才来的信儿,贵川郡守已被押回京城了。”
“哦?”苏酒自案后抬起头,笑容玩味,“这么说,程漆回来了?”
他撂下笔,案上正摆着一封墨痕还新的举荐书,所举荐之人皆是近两年的新贵,补的正是近来罢免贪官空出来的缺儿。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苏酒:“说。”
“北楼楼主家中多了一名女子,前些日子出了远门,这才回来。”
“女子?”苏酒立刻扬起眉,“是亲族?”
“似乎是……对门的邻居。”
“邻居?”苏酒沉吟片刻,扬眉笑了,“若是寻常邻居,程漆怎会放她进门住——当年我为了进阿婆家,可是费了好一番心思呢。”
他捻了捻指尖,脸上笑得意味深长:“是时候去见见故人了。” 秋风一日赛一日的冷, 酒馆里棉帘子一放, 才能聚起热乎气儿。宋鸣鹤和三五朋友坐在一楼对饮, 桌上已摆了几个空瓶。都是生意上来往的朋友, 算不上多好, 坐在一起喝酒闲扯的关系。
宋鸣鹤索然无味地听着他们胡侃,俊朗眉目间始终凝着不快, 显得有些阴郁。
便有人笑着打趣他, 问宋老板这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宋鸣鹤和他们不一样,最明显的不一样是他长得好。原来大家都盘不起铺面支摊时,宋鸣鹤一来, 他们全都没生意。其次,人家宋老板娶的娇妻可是官老爷的嫡女大小姐,却甘心下嫁于他一介商贾, 这得是多大魅力?
宋鸣鹤娶了廖清欢后, 确是意气风发了好一阵子。可近来,不知是哪里出了错,他越来越感觉不得劲, 心底总有个地方空空的。
问的人没得到回答, 自讨个没趣, 撇了撇嘴,自顾换了个话题。
“听说了吗, 人家陶掌柜的可回来了!”
“这么快!得, 这下生意又没得做喽——”
“可不是, 过阵儿再做出个什么玫瑰粉牡丹粉的, 咱们这生意就彻底甭做了!”
宋鸣鹤听见那个名字,回过神,看着酒桌上人人都在谈论,这才惊觉陶枝竟已有这样大的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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