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难得红脸,皇帝和太后的性子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皇帝心里本存了气,被太后一通训斥后涨红着脸不肯说话,太后也将脸偏向一旁。
“母后是在怪朕,没有处理好政务,让您失望了?”皇帝沉下一口气,缓缓道:“可是朕自登基以来一直勤勤恳恳,万事亲躬。当初听了您的话,朕立了您的侄女为皇后,可是这个皇后将后宫打理得一团乱,朕立了皇后的儿子为太子,可这个儿子伤透了朕的心,让朕夜夜无眠。母后,朕也十分辛苦,也是一筹莫展,朕这辈子对父母孝敬,先帝那么狠心,朕年年亲往皇陵上香。朕不曾苛待奴才,宫里甚少有打杀奴才的事。朕也善待臣子,林怀章他们犯了那么多死罪朕也忍了。可朕为何还是得不到该有的结果?到头来却连个知心的儿子妻子都没有,朕要这巍巍山河又有何用?”
太后心头一震,转回头看向皇帝。皇帝撑着头,仿佛在自言自语,每个字都砸在太后心上,剐心似的疼。
自古皇帝高处不胜寒,皇帝不懂后宫女人的难处,可女人们也不懂皇帝的悲哀。他富有一国,可到头来又一无所有,这真是世上最无奈最绝望的事。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会阻拦。可是你要记得,有三件事千万不能做。”太后握住皇帝的手:“一不能弑子,二不能杀陪伴你多年的女人,三不能杀有大功之臣。”
皇帝抬头看太后,发现太后的双眼已遍布皱纹。
太后沉沉叹气:“母后老了,恐怕也等不到以后了。但是皇儿你要记得这三不杀,这是历代祖先留给咱们的教训。也许你现在不懂,等到了母后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纵然帝王孤独,太后还是想让皇帝留下那么一点温暖来陪伴余生,不至于老了想起来遍体生寒。
奉茶的秋嬷嬷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听见屋里的对话,她捂着嘴泪流满面。
到了秋嬷嬷与太后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深刻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已不祈求能再多活多久,而是害怕听到外面的消息,看着年轻熟识的人一个个的逝去,心中也明白了自己生命的尽头不久就会到来。
“朕明白了,朕听母后的。”里头皇帝的声音道:“今日朕来找母后还有一事,是关于立储……”
秋嬷嬷慌忙退后几步,让门外伺候的人都散了,自己也跟着退出去。
林语棠跟在秋嬷嬷身后,将她手中的托盘接过来,并递上一面帕子。
“年纪大了,容易掉眼泪。”秋嬷嬷笑着擦干净脸。
“嬷嬷去用温水洗一洗吧,掉了泪风一吹脸就簸了。”
秋嬷嬷转身去了,并嘱咐林语棠远远看着正殿的情况。
方才皇帝立储的话林语棠也听见了,今日皇帝下旨封俞贵妃为皇贵妃,如此突然,内务府的贺礼朝服却早就准备好了。可见立储的事并不难猜,但按着皇帝的脾性和宫里的规矩,大约最快也得等到明年才行。
林语棠靠在墙上细细想着。
“林姐姐,景阳宫来人了。”宫门口的小赵子跑过来。
林语棠蹙眉:“可是来找皇上的,皇上在和太后说话,恐怕没空过去。”
“不是找皇上的。”小赵子为难地笑着:“是找姐姐的。”
“我?”林语棠站直了身子。
自从她进了慈庆宫,她这姑母可是一眼都不愿见她,今日怎么肯见她了?
“姐姐不愿去,我就去回了她们,说你风寒了。”
“不行,这可是欺瞒主子。”林语棠道:“你让她们等等,我这就出去。”
林语棠回屋子里收拾一番,跟秋嬷嬷禀报了后,便跟着景阳宫的人走了。
闫清和李松回宫后,听闻皇帝去了慈庆宫现在还没回来,只得转道去了皇贵妃的宫里。
进了门,得到消息的燕儿便迎上来,喜笑颜开道:“王爷来了,娘娘在里头试朝服呢。”
闫清跟着燕儿走进去,皇贵妃一身明黄色的朝服从里头走出来,胸前东珠闪耀,头上戴着朝冠,远远看去竟和皇后的朝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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