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指腹与发梢两种柔软相接触到的一瞬间,重光便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浑身顿时紧绷,瞳孔微微收缩,手脚轻动,几乎就要反射性地暴起,却又在瞥见林翾眼底那温柔的瞬间悄然恢复了平静,只是身体仍然有些僵硬。
但他终归没有闪躲,虽然整个人像个木棍一样硬邦邦地杵在原地,却也一动也不动地由着林翾捋顺他的满头黑发。
因为家族地位的原因,自出生以来十四年间,这大约是他第一次被人这样摸头。
不习惯是自然的,别扭是难免的,若是换一个人敢这样对待他,他必然会以暴力反抗。
但是面对着林翾,或许是因为有救命的情谊存在,他的态度自然而然地软化了。
说到底,林翾是用自己的血和伤痕,才成功换取了重光的信任。
安安静静地顺了半天的毛,重光似乎终于从一个炸了毛的狼崽子恢复成了正常小孩子的模样。
而林翾盯着他漆黑的一双眼睛,半蹲下身,分开正纠缠作一团的他与白九歌二人,扭正他的身体,与他平视,双手拢住了那又窄又瘦的肩膀,似乎突然找回了从前做老师时与小孩子相处的感觉。
“我们找了你很久。”
他的面色很严肃,但语气仍然是较为温和的,一边说一边朝着白九歌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们两个人都在找你。之所以能找到你,基本都是他的功劳。”
“所以你不该这样对待他。”
同是救命恩人,虽然他见了血,付出的似乎多一些,但不能因此就磨灭白九歌的功劳。
作为受到了恩惠的人,重光方才的举动虽然是在维护他,但总归不大妥当。
重光闻言抿唇不语,眼底颜色黑漆漆一片,双手攥拳分别握在身体两侧,脊背绷得笔直。
倒是躺在地上的白九歌似乎对这样的事态发展感到有些意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又恢复了亮晶晶的模样,隔着重光去盯着林翾。
一脸正色讲道理的林翾仿佛别有一种魅力。不但被教育的重光老老实实的听着,就连白九歌也暂时抛弃了自己对血液的渴望,津津有味地瞧着他。
时间和火候掌握的差不多了,看着重光似乎已经听进去了他的话,林翾便逐渐收敛了严肃的神情,两手拍了几下对方的肩头。
“你们两个之间就算是有一些误会,既然我们三个人决定了要一起走,便需要相互磨合,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从前带五六年级的小学生班级时,那些孩子也都十几岁,时常会有打架斗殴事件发生。把重光和白九歌的矛盾当作类似的情况来处理,林翾明显感觉得心应手了许多。
他试探着牵起了重光的手,小心观察对方神色,见重光虽然仍存一些犹豫,却没有强硬的拒绝,便知道自己这一步路走对了。
而将另一只手递给白九歌时,更是没有受到半点排斥,立刻就被白九歌主动握住。
林翾目光左右偏移,分别看了看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孩子,攥紧了他们的手,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
从今往后,如无意外,他就要负责将他们引上正途,时不时进行一些合理规劝与教育,就算改不掉他们天生的脾气秉性,也要避免让他们走上书中反派的道路。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门外,一左一右地牵着两个方才还试图打架斗殴的不良小朋友,先一步朝外面走去。
“这里不要久留,有什么事情我们先离开再说。”
白九歌自然没有意见,立刻就跟上了他的脚步,目光始终低头看着自己被牵住的手,脸上挂着一种傻里傻气的满足感。
就算暂时没能得到林翾的血解毒,只要能被这样温柔的牵住,他就已经足够欢欣雀跃了。
家里人只会给他下毒,没人会牵他的手。
比起重光那样别扭的性子,他更坦率一些,既然想要,便不加掩饰,把林翾的手攥得紧紧的。
不过他们只走出了两步远的距离,林翾便觉察到重光一步未动,有些疑惑地顿住脚步向侧方回头,发现重光依然站在原地,眉头皱起,正环顾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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