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带着微苦气息的腥甜液体入口的刹那间,重光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通红,心跳猛烈,像是要脱离胸腔,蹦到林翾的身上。
其他的一切或许都是假的,但药体的血却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弄错不了。
除却这一点,或许还有其他证明——
譬如只有真正的林翾才会主动给他喂血。
哪怕白日里险些被他杀掉,却依然肯真心实意地为他付出的人,除了林翾之外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
他的头脑轰鸣作响,一瞬间狂喜掺杂着懊悔狂乱地冲击着他的内心,令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近乎不知所措的状态。 林翾竟然没有死, 就在他的面前。这个认知使他几乎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 只能怔怔地望着对方。
重光的一双眼睛似乎能散发出灼人的热度,却又难免因激动而手足无措, 匆匆起身,一不小心摔落了手中揽着的酒坛, 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巨响。
夜深人静,四周除了细微的虫鸣外几乎没有其他声响, 这酒坛碎裂的响动自然格外令人心惊。
像是被这一声从茫然中惊醒一般, 林翾也站起身来,向后略微退了一步, 拉开了和重光之间的距离。
两人相顾无言。
重光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他的内心无比迫切地渴望着将林翾纳入怀中,揉入骨血, 可他还没丧失理智,看得懂林翾无声的疏远与拒绝。
这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自己。这十年来也不过只是数次碰壁罢了, 就令他失去了对他人的一切信任, 以至于打心底怀疑林翾, 甚至还动了手。
哪怕林翾决定就此与他分道扬镳, 他也是无话可说的。
林翾静静站在原地, 抬头望着重光, 总觉得对方的身上好像发生了某种鲜明的变化,冰冷与探究尽然消散, 仅剩下激动与懊丧掺半的情绪。
他只是感觉如此, 却摸不准其中缘由, 自然也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白天惨痛的经验教训使得他如今充满了警惕,不敢妄为。
直到对视良久,见重光依然迟迟没有动静,但醉意应该是已经消了下去,他才试探着开口,语气尽量镇定。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极意谷的人?”
他提出心头最大的疑问。
如若不是重光此番喝了酒自己提出了这方面的问题,他可能永远也想象不到,重光对他的敌意竟然是出于怀疑他是敌人的卧底。
明明有许多解释的话可以说出口,可面对着林翾问题的这一瞬,重光还是沉默了。
他抿唇不语,缓缓垂下了头,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要他如何才能说出口,告诉林翾自己以为他肯定死在了极意谷中,以至于把真正的他当作了冒牌货?
良久,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林翾等了又等,终归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此番与重光来这里,他的目的就在于弄清楚缘由,如今已经知晓了自己竟是被重光当做敌人看待,原因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不是极意谷的人,也没什么幕后指使者。”
无论重光信也好不信也罢,今后他都可以不再出现在对方面前。
言尽于此,他转身便想走,却没走出两步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自身后笼住,整个人被牢牢锁在重光坚实的双臂之间,再也迈不出下一步。
一个稍显滚烫的气息凑近了他的颈侧,声音夹杂着些许气音,似乎带着恳求的意味。
“别走。”
重光弯腰,埋头在林翾骨骼凸出的清瘦肩头,反复喃喃着这样两个字。
好不容易才把人追回来,他怎么可能放林翾再离开第二次,尤其是在已经知晓林翾并非什么替代品之后。
怀中的人重量很轻,无论是背起来还是抱起来都不是一个及格的成年男人的体重。
这一刻重光突然回忆起他当初在禁地附近看到林翾自那里走出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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