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羡此人,生于微末,崛起朝野,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就位极人臣,如今更是凌驾在天子之上,这样的人心思必定极为谨慎和果决,翩翩容颜不过是他掩盖在外的假象,而这样的人想要走进他心里,需得赋以极致的感情,极致的爱或者恨都能让他记住,否则你在他心中就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
贺兰夕深谙人心之道,她明白自己若想达成所愿,还得慢慢谋划。
长生羡是其一,皇帝是其二,她对谋权篡位没什么兴趣,却对这两个人尤为在意。
这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马车快要驶过街角之时,车里的人将车帘掀得更开了些,指节完美的手指搭在车窗上,仿佛如白玉般无瑕,他眼里含着琢磨不清的笑意,忽而抬头望去。
恰巧此时贺兰夕正看向他的眼睛,两人隔着阁楼上下的距离,遥遥对望。
长生羡的眼眸依旧温柔如昔,仿佛从未改变过,而贺兰夕在他看过来的瞬间便反应过来,她眼中微微诧异,仿佛那一缕倾慕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收起来,但她并未像其他女人那样娇羞收回视线,而是在短短的愣怔之后大方一笑,向他微微点头示意,眉目明媚而清婉,似乎对于自己倾慕他这件事不曾有半点遮掩,也不曾觉得被人发现了而羞耻,反倒落落大方,给人极为舒服的感觉。
加之她容貌姣好,气质温和,若是普通的公子才俊,此时必定会心生好感,赞叹一句美人如玉。
但长生羡只是微微一顿,很快收回了视线,面上并无半点动容,仿佛方才看见的不是倾慕自己的如玉美人,只是路边的一株花儿,尽管他眼眸里依旧温柔如许。
翠蓝眼见着自家小姐与那羡公子对视了一眼,那羡公子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将自家小姐这般佳人抛之了脑后,不由得有些不逞道:“小姐,那羡公子怎么这样?看见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贺兰夕脸上神情没有半点变化,她端起茶杯,动作温柔饮了一小口,微微笑着道:“这街上这么多人,若是他见着了都要打招呼,你将羡公子当成什么了?”
“可是······可是小姐不一样啊。”
翠蓝还是有些不愉,她们家小姐怎能与其他人相提并论呢?那些见着了羡公子就满目含羞的女子哪一个比得上她们家小姐落落大方,就是论才情和品貌,她们家小姐在天都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身份又是帝师独女,怎能和那些女子一样?
“好了,我的好翠蓝,你就别皱着张脸啦,开心一点好不好,你家小姐我难得今日出来走一趟,可别让我一直看见你这张皱乎乎的小脸蛋。”贺兰夕伸手捏了捏翠蓝的脸,引来她一声小抱怨,她笑着看自家侍女委屈的嘟起了唇,仿佛一只皱乎乎的小包子,便忍不住再去捏她的脸。
翠蓝被她捏着脸,果然很快就忘了之前的事,只想着自家小姐越来越恶劣了。
贺兰夕和她嬉笑着打闹起来,眸光掠过街角的位置,那辆缀着明珠的马车已经不见丝毫踪迹,但她却没有一点儿沮丧,反倒微微勾起唇角,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若是这么轻易就被她吸引到,那她反而要轻看这羡公子几眼了,不过现在看来,这羡公子果真不是一般人,倒也不负她为此费尽心思。 长生羡坐着奢华马车在天都城里游荡了一圈, 沿途搜刮了一众新出的糕点首饰,又拒绝了许多个待字闺中的怀春少女, 最后复又乘着马车回到了丞相府, 而林贺安早已等在丞相府门前,只待他回来。
长生羡姿态慵懒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雪白锦袍蹭过车辕,其上暗纹略略染上些灰尘, 然而他却连看都没看, 毫不在意, 只是抬眼瞥了林贺安一眼, 淡漠道:“有事?”
林贺安恭敬拱手行礼, 苦笑道:“学生问老师安好, 今日陛下又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若是老师身体无恙,还是多上上朝吧, 总惹得陛下生气对老师也非好事啊。”
“又生气了?”
长生羡略略一笑,几分薄凉意味,与他时常浮在眼中的温柔实在不符,但此笑实在新添几分潇洒之意。
“他生我的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哪一日不想杀我?可那又如何?这天下想杀我的人海了去了,难道本公子都要在乎么?当年可是先帝封我为相, 为百官之首, 他若真恨, 大可去撬了先帝灵柩, 痛骂一场,整日里为难你们,呵,真是小家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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