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沈宵其实很平静,没有后悔没有遗憾更没有执念。
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是没有牵挂的,上没有父母需要孝顺,下没有妻儿需要照顾。
生时恣意,死时洒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只是沈宵没有想到穿越以后,他会有了家庭,有了妻子和孩子,也……有了牵挂。
沈宵上辈子没谈过恋爱没成过家,当兵当了一辈子,有些东西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即便穿越重来,换了一具新的身体,那些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也不曾被磨灭。
譬如义务,譬如责任。
有时候不是不知道有些事情完全可以袖手旁观,有时候不是不知道那些事情去做了有可能引来祸端,有时候不是不知道那么做可能会将自己置于险地,九死一生。
可,总还是要去做的。
说是固执也好,圣母也罢,但沈宵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他的生活便是如此,他不能退,也不会退,别人可以不去做,但他不行。
沈宵唯一觉得愧疚的,只有江子溪和两个孩子。
他依旧按照上辈子的行事方式在继续走着上辈子的老路,始终没能调整过来,可他却忘了,江子溪和两个孩子也是他的责任。
凭心而论,他或许是个好军人,但却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可以因为江子溪轻微营养不良而生很久的闷气,却未曾想过,每次他出任务时,江子溪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等他回去。
不公平,这对江子溪不公平。
曾经沈宵忽略的东西,此时却齐齐的涌上了心头,对着电话沉默了很久,听着电话那端江子溪掩不住的焦急和担心,沈宵只觉得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
江子溪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但等了许久,却始终没能等到沈宵的回应。
“阿宵?”江子溪试探性的叫沈宵的名字。
沈宵回过神,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有些发白,薄唇因为太过干燥的缘故有点起皮。
良久后,江子溪才从电话那端听到了沈宵的声音。
“对不起。”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成功的让江子溪将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
她怔怔的盯着桌子上的画稿,那是今天没能做完的设计图,她回到家已经两个小时了,而图上的进度却依旧是下午下班时的模样,没有丝毫进展。
除了……
画稿旁边空白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写着同一个名字。
沈宵。
是了,从沈宵在家长会上离开后,江子溪就一直无法集中注意力,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沈宵,那么大的火,沈宵在做什么,他是不是会冲进写字楼里救人,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出事,会不会……
江子溪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只要闭上眼睛,眼前还能出现除夕那天晚上沈宵浑身是血的样子。
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克制,并且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他会没事,可有些事情根本是无法控制的。
她不想阻止沈宵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因为她知道如果沈宵不去,那就不是沈宵了,而她之所以喜欢沈宵,又何尝不是喜欢他的正直和坚定,这些性格和行为本来就是沈宵的一部分,也是她喜欢的一部分。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又怎么忍心看着他为自己磨平原本的棱角,又怎么忍心他为了自己丢掉他的骄傲,他的信仰。
她舍不得。
尽管江子溪知道,如果今天她明确的告诉沈宵,以后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不要再开什么安保公司了,不要再受伤了,沈宵一定会答应下来,并且从此以后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可她怎么舍得。
就像沈宵不会因为害怕她飞得太高而用感情桎梏她的事业一般,江子溪又如何会因为所谓的安全感折断沈宵的翅膀,磨平他的棱角,让他变得平安却平庸。
做不到的啊。
喜欢是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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