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认真听完,不由得多看了裴杪两眼,能对政事做出如此分析,当真不像是他那无忧无虑的傻闺女。
这番分析是没错,可裴杪未免表现的对谢荣太不信任了,让裴相感觉有些不对劲。
“可那风瑶再得宠,哪怕于皇上有救命之恩,皇上也不会姑息南蛮细作呀!”
裴杪微微一笑,温声道:“爹莫急,女儿抓住风瑶这条线,更是为了裴家自保。”
“此话何意?”
“爹,朝廷近来一直在调查南蛮势力吧?”
裴相皱眉点头道:“没错,已经查出了许多不对劲的苗头,再过些时日,有了进展便可连根拔起。只是……这背后的案情错综复杂,若要连根拔起,怕是朝廷会有一番动荡啊……也不知皇上能否稳住局面。”
言外之意,京中内奸细作不少。
裴杪在心底长叹,都这个时候了,裴相担心的仍是谢荣能否把控大局,却不知谢荣心心念念的都是扳倒裴家。
谢荣实在不像是个机智的帝王,她真是好奇原本裴家倒台裴贵妃逝世以后,他是如何应对乱案造成的动荡的。
“爹,谢荣对裴府忌惮已久,我不相信您没察觉到他的打压之意。”
裴杪的话说的很隐晦,但聪颖如裴相,联系裴杪的上一句话,立刻就想通了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他想借南蛮之案打压裴家?”裴相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谢荣打压裴家的手段他都清楚得很,不过从来都游刃有余地应对罢了,可打压的方式有许多种。若与南蛮势力联系在一起,必然与通敌卖国相关,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打压了,而是迫不及待地想从裴家手中取回所有权力。
但裴相仍是有些不相信谢荣会如此,他才登基几年,正是需要倚仗裴家的时候,于情于理都不该这么做。
谢荣早晚会拿回大权,但绝不该是这个时候。
“爹,你太看得起他了。”
裴相不傻,就是太相信谢荣的胸襟与远见,方才摔了个大跟头。
“我会有这番猜测,也不是毫无依据地凭空猜测,”裴杪惨淡一笑,继续道,“爹可还记得,您给我那些线人,是为了调查后宫中给我下药的人?”
“说实话,女儿并没有去查那件事,因为真正的罪魁祸首,我一早就知道了。”
裴相望着她,对方的神情平淡又漠然,裴杪极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猜到了裴杪话中的答案,因心惊而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是说……是谢荣?”
裴杪轻轻点了点头,“爹,自我嫁给他的第二年起,自我入宫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我为何一直怀不上,全因他命人将我的补药全换成了避胎药。爹,谢荣早就等不及了,从五年前开始他就在等待着那一刻,这个机会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裴相立在原地,久久地回不过神来,心情一时复杂乱如麻。
“杪杪,你何时知晓的?”
“爹觉得难以置信对吧?”裴杪轻轻转过身,不咸不淡地道:“我亦是如此,否则也不会从摘星阁的楼梯上摔下来了。”
言外之意,裴杪正是因为思虑这件事时心情凌乱,方才会摔破了头。
裴相也听出了点别的意思,试探性地问道:“杪杪……你是说……之前的事你都还记得?”
“一些事确实不记得了,但很多事也未曾忘记。”裴杪朝他行了一礼,低声道,“女儿不孝,将病情说的那么严重,让爹娘与哥哥们忧心了。”
“女儿当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这般逃避真相,但这么久过去,女儿也已经冷静下来了。”
裴相怔怔地望着她,一时间不禁老泪纵横。
原来,裴杪故意称失忆,实际上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突然得知的真相,她故意装作忘记了谢荣,想必心中已痛如刀割。面上把自己宠成羡煞旁人的模样,背地里却如此无情狠绝,这样的人与她同塌而眠该是何等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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