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早早的就在屋中神思不属,眼睛不住的瞄着窗子外头,生怕错了自家儿子第一眼的身影。手上拿着的书也半日不曾翻动一页,还是养在屋子里的两只新宠中活泼爱动的那只猫儿,调皮的翻了一页才把刘氏的心神惊了回来。
翠微上前添了一道暖胃的红枣茶,轻声道:“嬷嬷已经下去接了,想必不过一会儿,大公子就能来给夫人请安来了。夫人不必急在这一时,且安心等着便是。”
刘氏闻言苦笑一声,“我哪里能安心呢,羽侞自小便在我身边搂在怀里的长大,才将将长得能叫我一声娘亲了,便一去天幕山就是十三年,到得今日我也只在画上看见他的模样。也不知道这几日奔波劳累,瘦了多少。我原还当宗主他要到学成之后才允羽侞下山,冠礼的东西我也早早地就备好了,就等着送去。不曾想,还有亲自看着羽侞成年的这一天,我哪有不急的道理。”刘氏眼中滚着泪花,打扮的容光焕发的妆容,也因着这一哭,平添几许心酸的哀愁。
翠微忙上前抚着刘氏的背劝慰,“奴婢知道夫人是着实想大公子了,可夫人万万不能现在就哭呀。大公子已经回来了,夫人盼了那么多日夜,如今已然实现了,纵然心中有再多的哀愁,也抵不过如今见公子一面来的欢喜呀。”
刘氏也不是真的要哭,只是一时情难自禁,患得患失的多年愿望就近在眼前了,大起大落之下便多愁善感起来。
外头有小丫鬟飞奔着跑进来,脸上挂着团团的喜意,头上扎的红绳都散开了,在半空里一上一下的跳的欢实。
小丫鬟扑在地上笑盈盈的道:“夫人,公子已经到门外了。”
刘氏喜得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出去,掀开帘子就见一个身长玉立,气度无双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眸光清润若迢迢净水,唇边蕴着笑意的遥遥望过来。滚了一下喉咙,眼睫眨动间滑过一道水光,俯身拜在地上对着刘氏磕头道:“不孝儿,别离十三载,今日归家拜见母亲。” 刘氏泪光莹然,若不是翠微搀着她,只怕此刻早已经虚软在地上,就是这般走到陈陵跟前的时候,也是手脚无力,好半天才拉起陈陵的手声音细弱的道:“我的儿······我的儿啊!”看着陈陵雪白的一张脸,更是泪水不住的扑扑簌簌的落下来,“这么多年娘不在你身边,你受苦了。长这么大,我也没来瞧过你,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大约是所有的母亲见着自家的孩子的第一面都是这样的,都是脸上憔悴,身上瘦了。以前在山门当中听见的外院弟子的母亲见他们的时候,也是这般说辞。陈陵红着眼睛,扶着刘氏站起身来,“吃不上母亲做的饭菜,我自然是瘦了,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让母亲好好地给我补上一补,让儿子不至于瘦骨伶仃,让人看着便觉得可怜。”
陈陵说的讨巧,不似寻常男子一般的只是恭顺的推脱,这般撒娇,让刘氏很是受用。一下便止了眼泪,对着翠微吩咐道:“你去小厨房,亲自瞧着做一道珍珠圆子,一道江鱼豆腐羹,还要一碗青云三丝。米要江阳的珍珠米,熬得软糯些,好好端上来。”
翠微领命去了,刘嬷嬷便扶着刘氏的手伺候着刘氏进屋。
屋子里烧的暖烘烘的炉炭,似有些果蔬清新香气的味道在屋中弥漫,和着墙上墙泥的清甜香味,倒是没有冬雪之中的寒冽滞闷之气。
陈陵扶着刘氏在软榻上坐下,接过小丫鬟端来的一盏温茶,看着刘氏喝了,情绪也平稳了,这才轻松下来。懒洋洋的向后一躺,靠在银红色的引枕上,眉眼弯弯的样子,似乎又是当初那个在刘氏怀中撒娇要糖吃的小孩儿了。
刘氏拉着陈陵的手不放,堆积了许多年的思念之情,一时之间到不知如何开口,只是笑着温声道:“我在信中听你说戚宗主很是宠爱你,还说等你及冠之时,要亲自给你做及冠大礼。我原想着只怕是要等你及冠之后了,才能回来,不想这次戚宗主竟能放了你出来。”
戚梦棠是南国武功最高的高手,当年一剑荡平了金鸡海水匪祸患,除了南国这十多年来的一大毒瘤。因为这个,皇帝还特许嘉奖戚梦棠,可在朝中择任一一二品大员的官儿来做。虽说这个事儿被戚梦棠拒了,但是这名声也传了出来,就冲这个,眼巴巴的盯着戚梦棠身边的嫡传弟子的位置的人就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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