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图什么!还不是图那夜游宫的权势,等着夜游宫看在他们巴结殷勤的份儿上,能分他们点儿肉汤喝!”小二眼里闪动着不怀好意的怨恨的光,不吝惜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王家,“小妇养的就是小妇养的,所作所为哪里比得上王二郎半点儿!从前王二郎在的时候,王家也是城里少有的积善积德的人家,一家子人说不上全都是好人,但终归行事也还算是有分寸。现在呢?王守英回来之后,才掌家不到两年,这阴毒的行事作风是越来越让人胆寒,把一个知府也牢牢的把持在手心里。再这样下去,只怕这洪州就快成了他们一家人的封地了。也不知道朝廷知不知道这里的事儿了?”
不过说起朝廷,小二脸上浮起一丝嘲弄的苦涩,“连知府都动弹不得,想必丝毫消息都是传不出去的。我们……也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无名小卒罢了,就算是传了出去,想必朝廷也不会因为我们而大动干戈的。”
“唉,哪里都是一样的,有权有势的把持一方,我们这些人,纵然有些钱财,可手上没权势,看着外边儿是穿金戴银,风光无限的。可在这些人面前还不是说动手便动手了,不费吹灰之力。”元清章英挺如画的深邃眉眼也随之染上了伤怀的暗淡,纤长的眼睫落在微微陷下去的眼窝上,似是一只蝴蝶,忧郁的颤抖两下,让人不自觉的便也跟着觉得心绪低落起来。
红袖赶忙掐了自己一把,把自己的心神掰正了,这样的人眼瞧着是一株惊才绝艳的美人花,容颜风姿绝世。只是那花却是有毒的,稍不留神就会因为心生贪恋而殒命。
陈陵把碗里的饭食吃干净,才刚要喝汤,面前就推过来一盏还带热气的,撇了油花的鸡汤,里头还放着几块肉色雪白的鸡肉,上头的鸡皮都被撕干净了了。陈陵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巧看见身边的元清章正把碟子里的一块鸡皮送进嘴里。察觉到他的目光,一边和小二说话,一边伸过手来极自然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腰背。
腰上有熨帖的温度贴合着皮肤传过来,一直柔软的流淌到心里,叫他不由自主的面上便带了一缕笑意。看着碗里的鸡肉,便觉得尤其的甜蜜起来。
觑着元清章一直在引着小二说话,饭食也未曾用上两口,手上动作不停的把刚上来的菜摆在碟子里,推过去,接口和小二说话,让他歇一歇垫垫肚子。
“方才听你说,这王家的家主好像并不是在家族中教养长大的,怎么他却成了家主,而不是别的嫡支子弟承袭家主之位?”
南国与北国不同,一向注重嫡庶之别,家中除非叔伯兄弟之中无嫡枝子弟,即便是过继一个旁支的孩子,也是轻易不肯让庶出的孩子掌理家事的。以是这么多年来,南国纵然是富贵之家也少有庶出子女出生的。嫡出的子女生来便得天独厚的拥有了先天的优势,庶出的子女,即便没有那样的精心照顾,但想来也不会好过的。
小二对着陈陵便没有和元清章说话时候的随性,晕晕乎乎的也记得要收敛些,软塌塌的身子努力的想要坐直了,只是酒意上头,十分努力了也还是一样的歪歪扭扭。
“这王守英的娘是勾栏出身,王老太爷寻花问柳的时候一次便有了生下来的种。那女人是个狠的,把王守英扔在王家大门口,拿着到手的银子便走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王守英一个人在王家大宅子里挣扎着过活。”
“王家的主母也不是个有容人雅量的人,城里先前传唱她和王老太爷是如何的鸳鸯情深,现在她就有如何的恼怒。怎么会对王守英这个打了她的脸的人有好脸色。”小二显然是深谙这些豪门里头阴私的腌臜事儿,说起来眼神都亮了,对着陈陵这个看起来就和他们这种下等人不一样的,泡在书香里长大的贵公子也不那般的怯场了,滔滔不绝的便开始说起来。
“这王守英在王家被扔给一个奴婢养着,寻常不许他出来,吃穿俱是那个奴婢自己动手,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把他给拉扯大。也不知道这王守英是怎么长的,一直也没听说他正经的上过学,谁知道成年之后慢慢的竟传出来他惊才绝艳的称呼,他也倒真有那份本事,诗书无有不通的。加上他长得也是一副风流俊俏的模样,很是受一些小姑娘的喜欢。”小二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有种隐忍的羡慕,这样的人,活脱脱就是一个宝剑锋从磨砺出的现实材料,出身微贱,有王家这个姓还不如没有。就这么艰险的条件下,还能活得风生水起,成了现在洪州城里第一个庶子掌家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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