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侧首看向一边的宫人,吩咐道:“去准备一桶热水来,动作要快。”
那几名宫人点头称是,忙不迭地跑了。
凤迟龄瞥向宫人们离去的背影,问道:“你要干什么?”
荆无忧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至床榻边坐下,温声道:“你体内余毒尚未清,已经拖了些许时日了,若再不处理,怕是连我也救不了你了。”
凤迟龄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听得半信半疑。他自觉身体已经感受不到寒冷,经脉运行也很正常,正要打坐调息查探一番身体情况时,蓦地被对方扼住手腕。
荆无忧笑容可掬道:“干什么呢?”
凤迟龄道:“不信你说的鬼话。”
他自己的身体他再清楚不过,自三日前被荆无忧喂下一颗药丸之后,体内的余毒每日都在消散,荆无忧此番吩咐宫人打一桶热水来不过是多此一举,完全没有必要。
荆无忧继续鬼扯:“何必骗你呢?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洗一洗又没什么坏处。更何况,都是已经坦诚相对过的人了,就算被我看见,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吧。”
凤迟龄冷笑道:“你就是打着这个目的吧?”
荆无忧颇为惊讶地道:“怎么会?”
外边悄无声息地飘起了小雪,两位宫人穿着棉衣也难免懂得手脚僵冷,手里纷纷拎着一个能塞下一个成年男子大小的木桶,里面呈满了热水,在冰冷的空气中冒出滚滚白烟。
宫人们哼哧哼哧地拎着桶一路小跑奔向荆无忧的寝殿,哪怕时间再紧迫,也还是没忍住八卦道:“大殿下从不让人进他的寝殿,就连太子殿下想去也要经过允许才可,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在他的寝殿里沐浴呢?”
“说,说不定不是沐浴呢,只是……只是……”
只是了好久,都没只是了个所以然出来,根本编不下去。
“虽说大殿下带回来的那个人的确是……百年难见的妙人,可是若是女子倒能说得通,可偏偏是个男子……匪夷所思。”
一路窃窃,在寝殿门外消弭下来,殿门紧紧关闭着,宫人抬手敲了敲门,道:“殿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小雪纷纷扬扬,周围是一片的静谧。
寝殿内却时不时传出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还有一段不易察觉的低微的喘息声。
宫人一愣,僵立在原地,低声唤道:“殿下?”
荆无忧道:“放那儿吧,我等会亲自……”
话说到一半,像是类似花瓶之类的物体猛地砸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钻心刺耳的响声。
同时传出的还有一阵充斥着惊天怒意的惊叫声:“痛死了,还不给我停手!!”
宫人:“……”
两位宫人面面相觑片刻,僵直着脊背,不约而同地手一松,丢下木桶,很有识相地拔腿溜了。 不知从何时起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南阳城中银装素裹。
东宫那华丽的阁楼本应被池水所围绕,却因正处于冬日,天气的寒冷而使得那晶莹剔透的水凝结成一条条里的冰棱。
宫门外两侧灯火通明,宫内在各类金碧辉煌的陈设中央摆着一顶炭盆,而当今的太子殿下正坐在那炭盆旁边看着手中奏折,神色一丝不苟, 很是入神。
东煜国的帝王因闭关迟迟不出,近十几年尚出关一次,却在听闻帝后兰素心已死的消息身子骨是日渐消瘦, 气色阴郁,才出关没几天又回到了石室,这一次不知待到何时才会出来,即平日里的政务让身为储君的太子荆思远代劳。
日复一日, 宫内诸如“再过几年,太子殿下登基, 成为新一任帝王”的流言已是老生常谈。
太子殿下天生性子温和,与其生母兰素心的性子截然不同。百年来修为虽然没什么长进,书却是读了不少,朝中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纵使平日对待百姓有些优柔寡断, 拿不定主意,但看在态度谦和,严于律己,以直报怨, 姑且也算是一名明君了。
而在如今,我们的太子殿下为了能符合众人心意做到最好,每日宵衣旰食,奏折批完之后堆放在桌案上,由专门宫人来取。除了紧要事务外,几乎不会踏出东宫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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