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清淡淡的望着他,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手腕一转,轻轻推开他的手,理了理被攥得起了几道皱褶的袖子后,才开口道:“我与那位公子已然达成约定,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萧然垂首,唉声叹气道:“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言而无信的,但是那个人的话……我可不敢轻易相信。”
沈烨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对这番话不敢苟同地坐入车内,颇有精疲力竭似的用拇指与食指捏了捏眉心,说道:“只要你不再做一些出格的事,他就不会自食其言。”
被一语中的,萧然顿时哑口无言。
他站在原处,孤立无助地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仰天长叹了口气后,赶忙从腰包里掏出一些银两,塞给了另外一位马夫,推搡他道:“快跑快跑,快带老子离开这里!”
说到底他还是觉得凤迟龄会中途反悔追上来,那怕是沈烨清说的只要他自己安分对方就不会,对此也不全然相信,想着能跑多远是多远,总归没有坏处。
但是萧然并不知道,如果凤迟龄真想杀他的话,纵使逃到天涯海角,对方也有能力用一块看起来尤为不起眼的坚冰利刃刺穿他的后颈,且能做到悄无声息,不留下任何一丝痕迹,将其杀之于无形。
距离太子在九火琉璃台的生辰礼举办还有两天。而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凤迟龄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客栈内睡觉。
客栈内的老板原本是不打算让他这种装扮奇特,还险些与沈烨清打起来的人入住。
但又想到他在对萧然动了杀心,与沈烨清对峙所说的话时,能看出这人行事无所顾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德行时,生怕因为自己的拒绝,让对方一个不乐意就把自己店给砸了而兀自懊恼。
在思考如何委婉拒绝对方,不让对方情绪失控的前提下,客栈老板以表面上笑容可掬,实际害怕紧张到手心冒汗的状态与凤迟龄磨合了许久。
可令客栈老板意外的是,在交谈的话语间,他发现凤迟龄似乎并没有想象的脾气大又急躁、目中无人、杀人不眨眼,反而还颇有耐心地依靠在柜前,语调平和地跟他述说了半个时辰的闲话。
……真是喜怒无常,让人摸不着半点头绪。
至于所谓的闲话就是指让他入住此地的话,会给客栈老板带来许多的好处。
譬如有他镇在这里,无论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前来捣乱……
说什么妖魔鬼怪不敢来,在客栈老板的眼里,他自己就像是一个妖魔鬼怪,而且也已经来了。
实在忍受不了凤迟龄的软磨硬泡,客栈老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收了他一点小钱后就让他入住了。
老板先前还以为有这么个人住在自家店里,会让一些想要进店的百姓们心中忌惮,会赶生意,却没想到过了一天,非但客流量没有少,甚至还多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人在客栈里来回走动。
要说那些“人”哪里奇怪,便是从头到脚都奇怪的很。
诸如一位披头散发,身着白衣,脸色苍白,嘴唇朱红的女子坐在靠窗那边的位置,兀自望着窗外发呆;又或是头上长有一对不知真假的白狐狸耳朵的三位男子在店内谈笑风生。
他们相貌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眸色与衣裳颜色却各不相同,一金一红一灰,衣冠楚楚,身如玉树,各有各的韵味。
纵使长相俊俏得很,可所有人注意点都会被他们的那对高高竖起的耳朵所吸引,无一例外。
除此之外,还有长象鼻子的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马脸人身的“怪人”、满身鱼鳞,且嘴里会吐鱼泡泡的鲛人、背上长有密密麻麻刺的暴躁老哥围在一桌开着小宴会等等……
如此瞧来,最先来的那名女子与三名长狐耳的青年给人的冲击力也不会显得那么大了。
至少人家的脸看得过去,不会辣伤眼睛。
湖水清亮,宛若明镜。小舟停靠在岸,刮起脚下一道道碧波荡漾的涟漪。
从此方向眺望过去,远远便能望见远处的壮观的南阳城门矗立在那。那熟悉的情景刻印在眸中,瞬间唤起记忆深处的一系列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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