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玲!”楚父那平静的眉眼终于染上些许怒色。
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早和你说过了,孩子的事儿,得她自己做主!”
“她自己做主?”
楚母一听楚父这话,立刻就炸了,“楚清河这事儿是她能在自己做主的吗?”
“她好不容易才成了当红的明星,这两年要不是她挣的那些钱,单靠你那做小学老师的那么点儿工资咱们家能有现在这个样子吗?”
“你说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正过年呢,这自杀的新闻传出去,那些亲戚指不定正笑话我们呢!你说说……我这女儿怎么就这么不省心?”
楚母说的话是越发咄咄逼人,眼泪也是一颗又一颗地掉。
楚父纵是平日里再温吞软弱,这会儿听见她满口的“工资”,满口的“面子”,他似乎已经忍到了临界点。
他指着旁边的重症监护室,咬牙道,“刘秀玲,女儿还在里头躺着呢,你还在提钱?”
“我的工资怎么了?这么多年我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我养大了女儿,你不也是靠着我生活了半辈子?刘秀玲,你是掉钱眼儿里了?”
楚父气得拳头紧握。
“楚清河你……”
“阿姨!”
楚母更是气得不行,她正想发作,却被顾轻轻打断。
“我想问问阿姨,朝阳在你眼里究竟是亲女儿,还是摇钱树?”
顾轻轻站起来,定定地望着这个烫着入时的卷发,打扮比同龄中年妇女要更加精致的女人。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楚母瞪着顾轻轻。
“那是我女儿!什么摇钱树!我都是为了她好,现在做什么都没有做明星有前途!”
顾轻轻觉得自己无法理解楚母的思维,她正想说话,却被杜子然抢了先。
“叔叔阿姨,你们知道朝阳服用了几年抑郁症药物吗?”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楚父猛地看向他,眼里满是惊愕,“什么?”
而楚母也同样有些惊讶,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她就摆摆手,“什么抑郁症?我们家朝阳可没有的!”
“是真的?”
楚父看着杜子然那副认真严肃的模样,颤颤地问了一句。
杜子然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边的玻璃窗,“她属于重度抑郁,我以为,叔叔你们都是知道的。”
没有家人的陪伴,没有朋友的理解,朝阳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承受着所有的痛苦。
“什么抑郁症?她就是心眼儿小,爱瞎想!”楚母根本不信。
看着楚母这副模样,顾轻轻也终于明白,朝阳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好转,病情还越来越重。
她始终都是一个人。
不被理解,不被包容,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敢表露自己太多的脆弱与敏感,因为那么多的人只会当她是伤春悲秋,多愁善感,觉得她是一个可笑的异类。
于是,她只能把真是的自己给藏起来。
不知不觉,楚父已经憋红了眼眶。
他松开楚母的手,颤颤巍巍地走到玻璃窗边,双手趴在上面,看着里面那个模模糊糊地影子,嘴唇颤抖,不断摇头。
他知道,自己一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从前是,现在也是。
脑海里来来回回闪烁的都是女儿小时候雪玉可爱的模样,她张开双手,小小的个子就那么冲进他怀里,甜甜地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爸爸”。
小时候,她也会缠着他问:爸爸,爸爸,世界有多大啊?
他会拍拍她的小脑袋,亲亲她的脸颊,告诉她:等你长大了,把全世界走一遍就知道了。
而现在……她还没有走遍这个世界,就已经决定,放弃整个人生了。
他的女儿啊……对他这个父亲,是不是早就已经失望了?
他给她取名“朝阳”,原本期望着她,一生向暖,随遇而安,然而事实却是……他亲手把她推进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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