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程四梅似是而非地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那边李路生早就扯了军宝的手, 拉着他进了厢房的门。
“四梅,这……”黑暗中, 程老蔫看着自家闺女, 想说的话都在眼神里。
程四梅自然明白爹话里的意思, 可……要让她此刻就忘却今天和今天之前那些跟蒋红旗有关的东西,她真的做不到。
“爹,妈,你们也早点睡!”她无法对两位老人解释什么,何况她哪怕是小声说,厢房里的李路生也能听的清清楚楚,小院太小, 厢房窗户都是木质的,窗棂之间是方格状的, 这会儿还都是糊着白纸的,根本不隔音。
她说了这话,就径直往灶房左边的屋子走,那是她未婚时跟三姐的房间。
潘老太看了一眼厢房那里,再看看闺女,刚一张嘴,想说话,却被程老蔫扯了一把,给她使眼色,“睡下吧,明儿个得看住妮子……”
“嗯。”提到妮子,潘老太的心又悬了起来,老两口早就商量好了,就算是程大壮赢了这官司,那他们也不会把妮子交给他的,实在不成,四梅不愿意去东北,那他们老两口就带着妮子闯关东去,总之就一个原则底线,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妮子被老程家人给祸祸第二茬!
半个小时后,老蔫家的小院安静了下来,没有声响,没有灯光,似乎所有的人都睡着了。
但程四梅却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想到了蒋红旗,连五叔都说他是个可以信任的汉子,咋就这样打了五叔的脸,说好的今日登记呢?说好的他会处理好一切来娶自己呢?
蒋红旗,蒋所长,你怎么能如此的言而无信?!
两行清泪顺着她清冷的面颊滑落下来,她浑然不觉,只是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挣扎呐喊,蒋红旗,你欠我一个解释!
如此焦心费神地折腾了半宿,第二天凌晨她才隐隐的睡着了。
睡了似乎没一会儿,外头就传来程老蔫打门的声音,“四梅,时辰不早了,你五叔刚来说,得准备下去乡里了。你……”
“哎,知道了爹,我马上起来!”程四梅一个骨碌爬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急了,她一个没坐稳,又仰面倒了下去,这一倒下,就是天旋地转的,血直往脑子里涌,半天眼前冒腾小金星!
“四梅?你没啥事吧?”外头李路生在问。
“没事……”程四梅咬咬牙,挺过了那阵眩晕,重新坐起来,穿好了衣裳,拉开门出去了。
院子里潘老太正看着满满一缸的水,乐得合不拢嘴,见程四梅出来,立时喜滋滋地道,”四梅啊,你说说路生是多勤快啊,我都不知道他啥时候起来的,天没亮,这缸里的水都满了……路生啊,你都不知道那老蔫头年纪大了,挑一担水啊,都要歇息四五起,才能回来,想要挑满这两缸子水啊,估计得一整天……”
“婶儿,以后您放心,挑水这事儿我包了!”李路生这话一说,潘老太在那边挑刺儿了,“咋,还叫我婶儿啊?”
“……娘……”李路生面红耳赤。
“人家都改口了,你是不是得给点改口钱啊?”旁边程老蔫也是欢悦的,别个不说,这以后挑水这行当可真是不用他了。
“对,对,我给改口钱!”潘老太说着,就要去掏口袋。
却被李路生拦住了,“娘,等会儿我就跟四梅去乡里,这家里妮子就交给您二老了,您二老不用给我改口钱,只要能帮着我跟四梅保住妮子,不被人给抢走了,比什么都强!”
“嗯,嗯,路生说的对,路生说的对啊!”潘老太激动的哭了。
上哪儿去找能如此对待妮子好的继父啊?
程老蔫嘴上没说,脸上也是一片喜色。
程山子给他们送来了一盆的青菜粥,虽说菜粥不咋稠,但终究比不吃强,四梅对程山子表示感谢,程山子憨憨地一笑道,这是五叔安排的,他老人家还说了,你们吃完了,马上去大队部,他跟支书在哪里看等你们!
“嗯。”程四梅点点头,也不顾得跟程山子客套了,拿勺子把盆里的菜粥都分了,最后分的是她自己的那份,净是些稀汤寡水的,见不着几粒米,就只几片菜叶子漂在碗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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