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是有终结的,但乌老大感觉自己此刻经历的,仿佛是不会有尽头一般。
当覃九寒放下最后一样刑具的时候,不光乌老大,就连顾长卫和狱卒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哪怕知道面前是十恶不赦的人贩子,甚至还做了更肮脏的事,但这样单方面压倒的施虐,仍旧能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覃九寒摆摆手,朝狱卒淡淡吩咐,“去拿些药来。”
狱卒一愣。
就听男人冷漠的声音响起,在空荡荡的刑房内来回作响,“止血的。别让他死了……”
这话听得乌老大直打颤,后头未尽之言分明是。
——我还没玩够。
狱卒出去了,覃九寒在椅子上坐下,动作略有些慵懒,手托着腮,似笑非笑和顾长卫谈天,“这刑房里的刑具还真是单调。我从前在一本书上读过,“请君入瓮”一词。不知顾兄是否有所耳闻?”
顾长卫方才就被覃九寒的手段震慑到,此时闻言便觉是个不大好的词,“请君入瓮?”
“唐朝酷吏来俊臣所提之法。寻个大瓮,将人塞入瓮里,慢火温煮,犹如温水煮肉一般,刚开始还无知无觉,渐渐的,身上的皮肉便泡涨……”
男人嘴角噙着笑意,似乎在说菜肴的做法一般,听得顾长卫几句作呕,更别提架子上捆着的乌老大了。
乌老大喘息稍许,嗓音比方才还大些,但底气却不足多了,“你这软蛋,难不成乌大爷我怕你不成?”
被辱骂的覃九寒却是面不改色,仿佛压根没主意到屋内还有这么一个人,只顾着和顾长卫提什么失传已久的古代刑罚,面上甚至露出些微享受之色。
方才去取药的狱卒回来了,覃九寒便随手道,“给他上药,顺便塞上口嚼。”
那狱卒似有所迟疑。
覃九寒也不动怒,反而好声好气问他的意见,“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狱卒见他不像方才那般冷漠,甚至还和顾大人谈天,心中没那么畏惧,便小心翼翼道,“这会儿就要用口嚼吗?大人,您还没审讯呢。”
覃九寒闻言便是一笑,一张冷淡至极的脸,愣是笑出了风光霁月之感,与这牢狱格格不入。
乌老大见状心底寒意更甚,他不知道这男人是故意还是怎样,他对着顾长卫也好,还是对着狱卒也好,都是一副正常书生的温润模样。但注视着他的时候,却仿佛眼中没有活物一般,甚至,从头到尾,半句话也未曾和他说过。
就好像,他是架子上的一扇猪肉一般。
狱卒也是一愣,继而道,“大人……?”
覃九寒很快便敛了笑意,摆摆手道,“没什么,你按我的吩咐做便是。对了,去外头问问,有大瓮么?”
那狱卒见他很好说话的样子,便边给乌老大抹药,便套近乎。他们狱卒算是最底层的,来审讯的大人几乎也懒得同他们多说什么,基本似吩咐他们做事,难得遇见一个虽然用刑狠但乐意同他们说话的,便止不住话头了。
“大人可是饿了?要大瓮做什么?大人若是饿了,附近有家酒馆,主人家是蜀地人,水煮肉片做得最是爽口,我给大人带一份?”
“嗯。”覃九寒托腮沉吟片刻,温和道,“我倒是不怎的饿,这大瓮有别的用处。你若是饿了,倒是可以允你去填填肚子,顺便捎些茱萸回来也好。”
他话音未落,架子上正被狱卒塞着口嚼的乌老大就拼命挣扎起来,将口嚼挣脱了。狱卒便是一怒啐道,“干嘛!老实点!以前不是挺老实的,你别欺负大人脾气好!”
他嘴中的大人,自然是愿意同他们谈话的覃九寒,在他眼里,虽说这位大人用起刑具来的确显得有些过于得心应手了,但脾气却是实打实的好。
乌老大闻言差点吐血,这狠毒的书生脾气好?好欺负?
狱卒又把口嚼塞进去,边捆他脑后的绳子,边和覃九寒推销那家的水煮肉片,“大人,您没吃晚食吧?我给你捎份水煮肉片和米饭,保准你吃了还想吃。咱这位置虽然不怎么样,但老板手艺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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