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观其行,知其性情。覃大人是眼中揉不了沙子的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同他作对的好!”
杜夫人一番话,让杜主簿彻夜难眠 钱夫人怒气冲冲回了钱府, 一进屋,便把茶杯丢到奉茶上来的小丫鬟身上,横眉冷对道, “你这贱蹄子, 这么烫的茶, 是想烫死我嘛!”
小丫鬟被泼了一身的热茶汤,好在伺候钱夫人时间久了,也知道她易怒的脾性,故而特意穿的厚了些,没烫到皮肉。
钱夫人有个习惯, 喝茶只饮热茶, 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都知道, 否则谁敢自作主张端上来。但主子就是主子, 就是迁怒,做奴婢的也只能忍了。
小丫鬟含着泪,瑟瑟缩缩跪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只希望夫人忽略她的存在。
不过, 钱夫人显然不像她希望的那般宽宏大量,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今日又在外头受了气, 自然要发泄心中的怒火。
她正要起身,小丫鬟吓得直磕头,求饶, “夫人饶命,小如不敢了。夫人饶了奴才吧!”
就在这时,赴宴回来的钱县丞推门而入,瞧见妻子又在胡乱发脾气,登时就沉下脸,但却没当着奴婢的面说什么,而是呵斥那婢女道,“退下去,下回伺候夫人小心些!”
小如忙退了出去,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小如一走,钱县丞就朝妻子苦口婆心道,“你做主子的,何必和下人计较。真要不喜欢,只管赶出去就是。我半句话都不会说,你偏要动手,好歹是我钱棕的夫人,堂堂县丞夫人,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啊!”
钱夫人这般火爆脾气的人,偏偏很吃钱棕这一套,他一说,钱夫人便软了下来,软声道,“我知道了。那些奴婢怎么敢多口舌,我心里有数的。”
她这么说,钱棕闻言只能暗自叹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奴仆亦是如此,钱氏的名声虽说没什么恶名,却怎么都比不上他的同僚杜涓的夫人杜氏。
但钱氏是他的发妻,他真要有些什么举动,可就要背上苛待发妻的恶名。他自诩是监生出身,向来好名,自然不肯背上这种恶名。
钱棕正满肚子火,就见钱氏靠了过来,半是埋怨,半是告状,“你别生气了。我都已经收敛很多了,这一回要不是那新来的县令夫人给我气受了,我也不会……”
她话没说完,就被钱棕打断了,钱棕死死皱着眉头,质问道,“你说什么?你在县令夫人那受气?县令夫人为何给你气受?你把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
钱棕做了多年的县丞,感觉素来十分灵敏,妻子这么一说,他就嗅到了不对劲的感觉。
钱夫人却以为相公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忙添油加醋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大意就是她路上耽搁了片刻,没来得及按帖子上的时间赴宴,等她到了县衙门口时,却被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拦住了,说是请她回去。
钱夫人气呼呼说完,正等着相公和她一起大骂那不识相的县令夫人,却见钱大人脸色难看得有些吓人,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儒雅的风度尽失,呵斥道,“你这蠢妇!谁让你自作主张给县令夫人脸色看的?我在那比我小了二十岁的县令面前做小伏低,你倒好,竟然还上赶着得罪县令夫人!可真会扯我后腿!”
钱夫人慌乱为自己辩解,“夫君。我……我就是看你这几天一直为了新县令的事唉声叹气,想替你出出气嘛!再说了,那以前的县令夫人,在我面前,不是也从来不敢生气的吗?”
“怎么换了个县令夫人,我就要在她面前做小伏低了呢?”钱氏有些委屈,怎么也想不明白。
钱棕却是没那闲工夫和她多说了,只道,“就因为你多事,得罪了新县令不说,连我在他心里恐怕也成了目中无人的人了。亏得我百般暗示鼓动,才让杜涓那蠢货和新县令对上,我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现在好了,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罢,他就甩开了钱氏的手,甩袖而去,留下钱氏一人在屋内默默流泪。
钱氏流了一夜的泪,钱棕也没回头来哄她,奴婢去请,他也只冷淡抛下一句话,“随她吧,我管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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