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三杯酒下肚,腮上晕红,好一副美人微酣的画面。若是场上有男子,恐怕登时被这吴玉娘迷得三迷五道了。
吴玉娘饮罢酒,就一双剪水秋瞳盈盈望着蓁蓁和王夫人,等着她们饮下那一杯她亲自斟的酒,满含期待的模样,竟然有几分动人。 桌上众人都被吴玉娘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懵, 头一个反应过来的,竟然是傻大姐似的王夫人。王夫人脾气冲得很,尤其是对着她瞧不上的人, 更是正眼都不瞧一眼, 高傲瞟了一眼, “行了,你赔罪也赔过了,还不快回自己的座位去?”
吴玉娘嘴角一抽,心道:这王大娘是真傻还是装傻?她都自降身价到这种程度了,连丁点面子也不肯给。
同桌而坐的周少夫人发觉这边的动静, 忙过来说和, “别伤了和气, 别伤了和气。”她是替自己婆母来待客的, 说到底,现在家中掌着主事权的,可还是她的婆母——周夫人。这宴席上真要闹得不开心了,最丢面子的, 可就是她了。她原本还打算着靠着这一次机会好好展示展示自己的交际手段的, 日后婆母也好放心把掌家权交由她。
周少夫人左右为难,按说一方是正经的县令夫人, 一方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 孰高孰低、孰轻孰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但偏偏王夫人是个硬茬子,那吴姨娘又是个软钉子, 两人明争暗斗,吴姨娘还隐隐占了上风。
毕竟,从明面上来看,不管先前闹了什么不愉快的,既然吴姨娘都来请罪了,那王夫人面上总要放宽容些。她一嘴给顶了回去,表面上是吴玉娘下不了台,但不知道多少人心里觉得王夫人心眼太小呢。
周少夫人见吴玉娘仍然盈盈立在那儿,浑身柔弱无骨般,腮边两颗透明的泪珠子,倒显得可怜至极的模样。周少夫人见气氛越来越尴尬,王夫人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摆明了不肯搭理吴姨娘,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另一个当事人。
蓁蓁并不想卷入这种是非之中,但周少夫人求救的目光又实在是躲不开,好歹也是知府的儿媳妇,这般不给面子,她也怕影响到丈夫的前程。虽说覃九寒总是让她不必顾忌那么多,但做妻子的,又不是仇人,怎么可能完全由着性子来。
蓁蓁轻笑了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端起酒杯,朝吴姨娘温温柔柔笑了一下,“姨娘不必如此,一时的口舌之争总是有的。更何况,诚如你所言,你乃无心之失,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日后小心些也就罢了。这酒,我替王姐姐饮了就是。”
周少夫人闻言止不住点头,心道:这覃夫人虽年纪轻轻的,但说话做事都自有章法。一个姨娘罢了,她也不是非要逼着正经的县令夫人向她低头,但总不好显得太仗势欺人了些。王夫人的脾气实在冲了些,同她比起来,这覃夫人可就灵慧多了。轻轻巧巧几句话将王夫人的错揭了过去,然后又是状似好意的一句提醒,通身的端庄和温婉,立刻把哭哭啼啼的吴姨娘给比了下去。
蓁蓁倒也懒得想那么多,不过是随手帮王夫人一把,她说罢,便端起桌上的酒杯,缓缓移到了唇边,粉嫩唇瓣才沾到杯沿,旁边伺候的小丫鬟忽然手一抖,直直撞翻了那酒杯,酒水顿时撒了蓁蓁一身,连立在她正对面的吴玉娘也受了波及。
小丫鬟立刻仓惶跪了下来,“奴婢方才头有些晕,冒犯了贵人,还请夫人们恕罪。”
吴玉娘又是遗憾又是恼怒,恶狠狠瞪向跪地求饶的小丫鬟,半笑不笑道,“可真够不小心的,你瞧瞧,都把覃夫人的衣裳弄脏了。可见是规矩没学好。”
公然当着主人的面讽刺奴婢没规矩,简直是在打周少夫人的脸,周少夫人登时脸就沉了,但到底是她府里的丫鬟先惹了事,不好说什么,只能咽下这口气。
小丫鬟仍旧跪地求饶,蓁蓁拂了拂袖上的酒水,朝不依不饶的吴玉娘道,“她也是无心之失,姨娘也别同小丫鬟计较了。日头这般大,或许是被晒得头晕了,这也是常有的事。”
周少夫人见当事人都替小丫鬟说话,也赶忙顺势道,“还是先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吧。香兰香丽,扶两位夫人去换衣裳。”
两个丫鬟也极有眼力见儿,一边扶起一个,直奔后院的客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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