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守城的小将见他站得高, 忙上来护着他要往后退, 道,“大人小心些。蛮子那边亦有善射之人,恐飞矢误伤了大人。”
覃九寒看向那小将,见他手中握着弓箭,便朝他伸手道, “借我一用。”
小将一愣, 还来不及想什么, 已经不由自主将手中弓箭递过去了, 等覃九寒接了弓箭,他才反应过来,似乎这位从青州府来的知府大人,给人十分稳重可信的感觉, 让他不由自主便按着对方的要求做了。
覃九寒拿到弓箭, 试着拉了拉弦,倒不算吃力, 轻而易举便把弦拉开了。
旁边原本要解释自己的弓箭乃是特制, 一般人拉不开的小将登时闭上了嘴,正在此时,城墙之下又是一阵凶猛的攻势, 城墙之上的投石机投出的大石愈发密集。
小将心中一急,便急匆匆道,“大人,还请去安全的地方,属下恐怕顾不上……”
他话未尽,覃九寒手指一松,箭矢飞驰而出,穿过大小石雨和箭矢雨,直直穿过人群,随后,蛮子中便有一士兵应声倒下。
小将忍不住赞了一句“好箭法”,随即便看到了极为令人惊讶的一幕,那“士兵”周边许多士兵忽然围住了受伤之人,拼尽全力将他往回护送,整个战场的攻势亦是一顿,原本来势汹汹的蛮子忽然便迟疑了起来。
小将心念一转,脱口而出,“那人是首领!”
覃九寒未解答他的疑惑,只是吩咐他组织防守。
战场之上本来就是瞬息万变,从来都是一方压倒另一方,方才楚家军军心不稳,敌军则是来势汹汹,而现在,不过一瞬而已,整个局势便发生了逆转。楚家军因为知府亲临战场而斗志昂扬,而敌军则很显然因为失去了首领而踟蹰不前。
投石机投出的石雨愈发密集,箭矢亦是如流星一般划过天际,密密麻麻压向攻城的士兵。
本来攻城讲究的便是气势,前仆后继,死一个便补一个,然而现在伴随着首领受伤,蛮军开始有了退缩之意,虽然因为军令不敢做逃兵,但心理上一退缩,脚下的动作也随之拖沓了起来,原本猛烈的攻势和攻城节奏,也被彻底拖垮了。
天色将明的时候,蛮军退,泸县守住了。
楚家军众人皆是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忍不住心情激昂叫喊起来。
他们守住了泸县,城内无数生灵免于战祸,他们自己亦不必做败军!
城内一夜未合眼的百姓们,也是瘫软在地,他们为了护住自己的家,亦是拼尽全力运送物资,保证城墙之上的石块等,此刻亦是激昂不已。
人群之中,不知何人忽然开始带头喊,“楚家军!楚家军!”声势之浩大,情绪之激昂,几乎将天都喊破了。
以那守城小将为首的楚家军,皆是内心豪情万丈,又好似柔情百转,不由鼻子一酸,只觉得方才战了一夜,皆是值得。
阳光穿破云层,第一抹朝阳照在覃九寒身后,他身上是素白的长衫,本就身长如玉,晨风猎猎,吹得长衫缥缈如仙人一般,朝阳映衬之下,宛如踏云而来的救世仙人。
楚家军众人心中都知道,因为覃九寒那一箭,才令他们安然度过那个夜晚,激动难耐之下,竟将他当作救世仙人一般,嘴上虽没说什么,眼神中却流露出了敬佩和臣服的神色。
朝阳普照大地,泸县历经一夜的战火,第二日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从街上走过,便能看到奔跑着的孩童,身上虽衣衫褴褛,但脸上却挂着笑。
江一柏忽然感慨道,“不愧是泸县,历经这么多的战祸,却依旧生机勃勃。”
方才守城的小将豁然一笑,自豪道,“北疆之人,皆是如此。生死有命,蛮子虎视眈眈,难不成咱们的日子就不过了不成?就得如此,该吃吃该喝喝,蛮子来了就打,不来就过我们的安生日子。”
江一柏闻言也是一笑,拍着那小将的肩膀道,“兄弟说的是!来便来,但想要我们一寸地,都不能让!”
他说完,便又看向身侧的覃九寒,见他正看着嬉戏的孩童出神,便十分理解地道,“大人可是思念家中幼子了?听闻二公子才两岁稚龄,想必正如这小童一般活泼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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