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达道:“不这样也引不来元军的探子,这两天都二十几拨了。”
李越走到赵宇马边说:“元军在你后面,离着就三十多里到五十里。”
赵宇扭头说:“我们在这里歇歇。”他带头下了马,众人也下马,小知道凑到李越身边小声说:“后面有多少元军?”李越也低声回答:“三万多吧。”
小知道半张了嘴,李越找到陆敏,笑嘻嘻地走过去。陆敏的帽檐盖了他的眼睛,只曲线清晰明丽的唇露在外面,李越吭哧了片刻,掏出一袋ròugān打开,递向陆敏。陆敏一如既往地不伸手,李越小声说:“很好吃,我做的。要不要我喂你?”陆敏伸手拿了一条。
赵宇那边说:“李越那里有吃的。”众人一听都围过来,董义大声说:“二哥有什么好吃的藏着?”七手八脚,把李越的ròugān给分光了。李越气得对着赵宇说:“我想挨个给的!你这样显得我多小气。”
赵宇笑着说:“幼儿园里老师没有教你要怎样分享零食吗?怎么能一个一个给?自然是放在中间让大家拿才对。”
叶铭没抢ròugān,皱眉看着身后,问道:“这些天元军的探马频繁,你这是怕他们追不上来吗?”
赵宇点头:“当然,他们追我们,我们要有礼貌,跑跑停停,守游戏规矩,不能一下子跑得没影了,这样怎么玩捉迷藏?你小的时候肯定没有学会怎么和小朋友们相处,大概没有什么朋友。你和李越都该重新接受一下儿教育。”
董义说道:“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众人沉默了,他们现在开始熟悉赵宇的另类幽默,知道不能随便搭茬,以免掉坑里。
过了一会儿,慧成哈哈笑起来,苏华转身问:“怎么了?”慧成说道:“我觉得好笑。”
方笙又chuī起了笛子,过了一个多小时,后面两山之间出现了大片旌旗,元军的部队正对着他们压过来。赵宇喊道:“他们该看见我们了,我们上马吧!”李越遥遥看见元军部队中分出一队马匹,冲他们追来。
☆、第 68 章
众人纷纷上马,远远看着,元军追过来的马不过十来匹,大约只是来试探一下虚实。叶铭说道:“不需she他们几箭?”
赵宇往后看看,“他们中途往回走就she,跟来了就不用。”
董义叫:“哥哥,您是不是说反了?”到此时,叶铭已经无能为力,但还是不甘心:“你再胡叫我就she你,不管他们跟不跟过来。”
董义大喊:“哥哥,他公报私仇!”
赵宇斥:“快点快点!怎么没有点儿逃跑的样子!方笙,别chuī了,要不也得chuī个悲伤的。”
方笙放下笛子,认真地说:“不成,那种曲子得用箫才行,配得不对,就不伦不类……”
小知道回头一看,叫:“他们追来了!”
赵宇赞许道:“还是小知道最像。”
小知道急了:“真的呀真的呀!你知道,他们离得近了。”
赵宇使劲踢马,引着一行人跑到了一个山谷口,指挥众人说:“进去,李越带路,我得断后,要让元兵看清楚我进谷了。”
李越听了忙一马当先跑了进去,叶铭抬头看,沉声道:“这是条死路!”
两座山峦相夹的谷地尽头处,是另一座高山,几乎是拔地而起,根本无法攀登。李越继续往前走,赵宇在后面大声喊:“跟上跟上!不懂风水的人别在这里胡说!”
苏华也骑马进谷,仰头看着左右前后,结巴道:“这个……的确是……大凶之地……我师父看风水……”
赵宇不耐烦:“半瓶子醋的也少开口!先找到jian门再说。快点!元军要she箭了。”说话中远处有弓弦声,一阵箭矢落在赵宇身后不远处。李越狠命踢马,到了山谷尽头,跳下马来,背上行李,指着山谷一边的山上一处高高山崖对脸色惊愕的众人说:“往那上面爬!”
他帮着陆敏下了马,顺势拉着陆敏往山上走,小知道在后面跟着。其他人也纷纷下马,相互帮助着背行李,赵宇最后一个跳下马,说道:“别等我,快上去,这是午饭时间,我都饿了!刚才没吃到ròugān,你们抢的太快……”
大家听了这话,多少放下心,专心爬山。这座山只有灌木矮树,中间还有许多山石,虽在雨中,也不很难上去。众人刚刚走了几丈余,就听一声:“且慢!”
一处山石之后,闪出一个穿戴蓑衣斗笠背着一个大包袱的高大汉子。他把斗笠掀开些,虽然胡子拉碴,可还是看得出来他明显带着吃惊的神qíng。
李越放开陆敏的手,用一只手把腕间绑的电击器推到手心里握住,但表qíng热衷地盯住那个大汉,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举手施礼,说道:“吾乃吴施,字有为,建宁人士。”
李越哦了声,立刻兴致索然,那个大汉有些莫名其妙,看着李越问道:“君等何人?”
李越也礼貌地说:“在下李越。”
大汉问道:“诸位可是要向山上去?”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李越回头看,见元军没有进入谷口,才答道:“正是。”
大汉忙说道:“千万不可,此山乃是绝路,另一边是悬崖陡壁。君等如果想逃开元兵,应去对面那座山,山顶有路到谷外……”
李越忙说:“多谢了。可是我们还是要上这座山……”
赵宇在后面催促道:“怎么还不往上走?那是谁?是那个姓袁的吗?”
李越摇头对着后队说:“不是 ,是个过路的,好心给我们指路……”
赵宇大声说:“谢过人家,也让他快些走吧,元军堵住了谷口了。”
李越回头对大汉说:“请……”发现大汉一把摘了斗笠,露出常年在外bào晒成了棕色深纹遍布的脸,目光锐利地盯着自己,李越警戒地往后一退,努力地笑着说:“请尽快逃走吧,我们在这里有事。”
大汉沉声问道:“君等是何人?!”
李越身后的小道士苏华晃了晃卷在一起的长幡,露出破旧的幡布和上面的黑布fèng的大字,骄傲地说道:“这是宋家天子的北征之军!”他经过几次战斗,真心觉得自己这十来个人是一支劲旅了。
大汉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qíng,说话中慧成慧达上来了,见有陌生人,就左右站开,中间叶铭走过来,赵宇被挡在最后。
那个大汉在众人间看到赵宇,大约是透过半透明的薄膜看到了下面的破烂皇帝袍服,躬身拜下,说道:“见过官家。”
赵宇摆手道:“不用客气了,请君快些离开吧。”
大汉急切地说:“官家,吾方才对这位官人说了,此山无路可通谷外,千万不能上去。吾可领官家去对面的山,峰上有能行之径,可逃开此谷!”
赵宇摇头说:“我先进的谷,他们后来的,怎么能跟我抢呢?别说我是个官家,就是个砍柴的,也有个先后之分,对不对?要走也是他们先退去,我才会离开。”说完自己往山上去了。
看着大汉目瞪口呆的样子,队伍里的有几个人低声笑,大家已经知道赵宇这种装傻充愣是多么糊弄人了,一个个不废话,跟着赵宇爬山。那个大汉看了看谷底,见还没有元军,就追着他们说:“各位壮士,不能如此糙率用事!吾以xing命担保,此山无路可逃。吾本宋人,绝非元军探子……”
小知道笑着说:“哪里有探子说自己是探子的?你知道,不都会说自己不是?”
那个大汉急了:“你这小孩子不知厉害。元军若是堵了谷口,再围住此山,君等必无生路!”
叶铭皱眉,周围看了看,对赵宇说:“你不觉得他说得对吗?”
赵宇头也不回地说:“就是对我也不听!我饿了,就要到这座山上去吃饭!我喜欢这边的风景!”
那个大汉忙说:“那边山上的风景也十分出色……”
慧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官家不可如此。吾这里有些gān粮……”
赵宇生气了:“不吃!我要吃热的,现做的!还要有ròu!谁愿意走谁走好了!”
那个大汉愣住,一脸悲愤。
慧达笑着一拍面现愁容的慧成,“师弟,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要是还听不出来,那可就太笨了!”
慧成恍然,连声说:“好好,就听官家的吧!”没人再说什么了,叶铭也气呼呼地加快了脚步,要追上赵宇。
那个汉子落在最后,大喊道:“诸位不能视此如儿戏,官家不明底细,君等要晓明利害呀!既然是我宋天子,怎么能如此丧于敌手?!……”
赵宇不快地驻步,也不看那个大汉,对大家说:“你们听见没有?我还在这里爬山呢,就已经命丧敌手了!这就叫消极!千万不要让这种声音占据脑海。要知道,唯一该让我们恐惧的,只有恐惧本身。”扭头接着走。
董义皱着眉说:“虽然我听不懂,但哥哥说的肯定是对的。”
苏华用长幡杆当拐杖,叹息着说:“字字珠玑啊,虽然我也不全明白……”
孙小官人对大汉施礼道:“这位吴官人,快去逃命吧。吾等是官家的随从,已经说过要听官家的规矩了,官家去哪里,我们都会跟着的。”
那个大汉带了绝望哭腔诉说道:“jian臣误国,我宋将亡。好不容易听说立了个新帝,可谁知却是个昏聩之君!天亡我朝也……”
大家加快步伐,不愿听他哀哭,李越笑着回头说:“你真的快走吧。哦,要是到了那边山上,碰上个姓袁的,就跟他说一声,他写的游记挺不错的。”
那个大汉猛抬头:“吾还没写完呢!君怎能知道不错?!”
李越听了停步,惊讶地问:“你不姓袁呀。”
大汉说道:“吾本名袁牧之。”
李越急忙问道:“那么你说今天是几月几日?”
那个大汉一愣,说道:“此年为闰三月,该是三月二十七,官人所问为何?”
李越长长地呼气,高兴地说:“太好了!太好了!你日子记对了!哦,你快走吧,元兵进了山谷你就没法过那边山上去了。好好写你的游记啊,肯定有人读。”摆了摆手,追赵宇他们去了。
那个大汉愣了一会儿,也往山上爬来,李越回头问道:“你来gān吗?”
大汉皱着眉头,带着疑惑道:“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定要看个究竟。”
李越失笑:“老兄,听过好奇害死猫这么一说吗?就是说猫有九条命,怎么也死不了,但是最后死在自己的好奇心上。所以,听我一句劝,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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