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柔丽轻软,却没了从前的天真无忧。
那是前妻的声音。
屠大从门中看过去,只见一身粗布麻衫的女子低头耸肩驼背的拿着一把粗重的斧头卖力的砍了起来。
那张白皙轿嫩的脸上布满了生活的苦重和悲哀,眉间笼着的那抹轻愁变成了深深的褶皱,印在眉心。
虽然还是同一张脸,却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那副神态和姿容了。
屠大看着举着斧头一下又一下砍柴的前妻,明明累的脸上都冒出了虚汗,却因为顾忌身后的老妇,而不敢停下擦一下,只是机械又卖力的挥动着斧头。
看到这里,屠大满怀愤怒与不甘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那些令他痛苦消极的负面情绪也在这一刻如同退潮的海水尽数退出了心房。
他转头欲走,却被偶然转头的老妇注意到了,“哎,你找谁?”
屠大没回头,背着老妇道,“路过的。”
随后便离开了这里,步伐轻盈,像是丢掉了积压多年的负重。
放下过去的屠大也没有看到,在听见他的声音时,砍着木柴的妇人陡然失了神,像是听见了不可置信的事情似的,急急的忘了过来。
只是映入眼帘的除了半开的门扉和无形空气以外,什么也没有。
老妇嘀咕了一句“怪人”,回过头看见女人偷懒的愣在那里,顿时来了气,抄起手边的一个扫帚就拍了过去,“偷什么懒,还不赶紧干活!”
女人被狠狠的拍了一下,身子抖了抖,剧烈的疼痛立刻让她将脑子里闪过的那个念头抛到了脑后,只是夜深人静之时会偶尔的想起,他到底是不是他呢?
“大哥说的有道理。”白芷并意外屠夫会有这样的态度,恶人谷中的每个“恶人”都有自己的不为人知的伤痛和冤屈,他们的恶也是在谨守本心和底线之外的恶。
但却因为行事肆无忌惮,任性妄为,阴狠诡谲不走大流而被世人忌惮,排斥,孤立,被人贴上了邪恶的标签。
“要想找到证据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一向寡言冷漠的老四这次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特别的积极主动,“只要去一次京城就知道了。”
他看了众人一眼,冷静理智的分析,“要确定是不是盛寒风做的,只要确定宣国公府有没有不臣之心就行了。”
“毕竟比起谨慎小心的个人,一大家子十指不一的宣国公府更好查。”
“对,我哥哥说的对。”老五也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真的认为自己哥哥说的对,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唱反调,而是十分的配合,“宣国公家大业大,里面肯定有存着二心的人。”
屠夫沉吟了半晌,看着用沉默表示赞同的几人,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当事人身上,“白芷,你怎么看?”
白芷一脸的动容,声音哽咽的道,“我想查出真相,还原家一个清白。”
虽说灭了原家满门的是不二门,已经被原主给屠干净了,但暗中下单要了原家满门的幕后之人还没找到,且原家在江湖上多年积累的声誉也在这场变故中一夕败尽。虽然圣上并没有颁发名旨说银子是原家偷的,但却因为原家在证明清白之前莫名的被人灭了满门而遭到众人的猜测,添油加醋,捕风捉影,黑白颠倒,背负了污名。
也是因为如此,原主才去了嫌疑最大的盛寒风身边,就近观察,伺机寻找证据。
只是没想到证据没找到,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大家还有别的意见吗?”屠夫象征性的问了一句,见没人回答后拍板决定,“那就都回去准备一下,三天之后出发去京城。”
西北,凉州,知府府衙内。
大夫给受伤的盛寒风上完了药,正收拾药箱的时候,知府带着人进来了,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没用知府吩咐就果断迅速的退了出去。
不是他识时务,而是因为时间紧急。
凉州因为干旱引发了疫病,他要和同伴一起研究解药治疗,不让疫病大规模的爆发,夺去更多人的性命。
走出府衙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仍旧干燥闷热没有丝毫想要下雨的样子的天空,眉间染上浓重的忧愁,提着药箱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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