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这腐肉,待自称是医生的人真帮着剜了,又原形毕露掏出刀要杀你。到时候你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就不得不任人宰割了。”钱上将哼了一声。
时辰笑了笑:“这当然也有可能。不过做医生的,为了取信患者,总是要先帮着把患者身体机能调节康健了,证明自己确实是医生,才好帮忙剜腐肉。”
嗯?这是什么意思?
钱上将警惕地看着时辰。
就见这年轻人脸上挂着诚恳的笑容:“钱哥,说一千道一万,您和路建山主张一致的,也就是想收缩放在边境的军力、迁移边境星的居民。这迁移之事姑且不说,就说这收缩兵力,也不是不可以谈。”
钱上将匪夷所思地看着时辰。
这小子说什么?还是他幻听了?
——这人不是从来最坚决主张不能退后、死守联邦领土、不让星空荒兽掠夺联邦资源分毫的吗?
他这是疯了?
“……到底都是联邦的兵,说是有派别之分,还不都是弟兄?谁不是为了联邦好?只是理念有些不同罢了。”时辰好像没看见他诡异的表情似的,掏心掏肺一般在那儿说呢,“老哥在路建山这事儿上何必那么执着呢?给联邦剜了一块腐肉,咱们别的地方焕发新的生机,哪里不合算了?”
钱上将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盯着他:“路建山的事情,我可以放着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但是收缩兵力,你得给个准话。怎么办?什么时候办?咱们不兴空头支票的。”
“这钱哥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当然了,第七军一贯是主张进攻的,这收缩边境防御线的事情,我们不会提,如果有人提了,我们也不大可能主动照办。”
“那老弟这是耍我?”
“钱哥别心急。您听我说——如今联邦边境,被星空荒兽袭击最多的东南一带,就在我第七军的驻守防御范围内。军部的会议怎么争,我们自然是不可能让防线退后一寸的。但是第七军不可以改防线,却不代表别的军队不可以。”时辰用手指沾了酒,在桌子上草草勾勒出清晖联邦的星图,在自家第七军驻守的位置上着重点了点。
“……说来,自十年前RF27战役以来——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少将,第七军就驻扎在东南边境星区域,如今,依旧如此。这换防的事情,好像也该提上日程了吧?至于换了之后,驻守的军队自然可以按照他们的意愿收缩阵地线。”
年轻人笑得一脸诚恳,而钱上将握着酒杯的手却猛地一颤。
“老弟这算盘打得真精,你第七军到了保全了骁勇善战之名,倒让我保守派的来扛怯战退缩的骂名?”
“钱哥这话是怎么说的?这收缩防线,一贯是贵派的主张,让您的人来实行,不是刚好?您平日总说收缩防线可以给联邦节省开支,又能推动国家由穷兵黩武向加快经济发展转移,节省的军费开支可以投入到医疗教育领域……这重重好处,不是您自己说的?难道不是真的不成?真做成了,老百姓只有感激的份,保守派眼看获得的民众支持就更高,老弟我想想可都跟着羡慕。”
钱上将心说理是这个理,话也是好话,但怎么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他眯着眼睛:“老弟这话好听,让我保守派真这么做,可未必是好事。”
“钱哥还是顾虑太多。不过这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时辰诚恳道,“这换防的提案是钱哥您的功劳,收缩防线压缩经费也是您的政绩,但却没说要您的第一军来替我第七军啊。”
这是什么意思?
“您看,路家捅了这么大个篓子,您和路上将是老交情……不妨也给他北方军团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嘛。北方军替了第七军的防线,刚好去落实您收缩防线的提案,也不枉您这么支持他们。”
钱上将咂了咂嘴唇,也咂了咂时辰话里的味道,背脊上猛地窜出了一股寒意。
时辰这主意好不好?好!
第一军提议换防并主张收缩前线,为连年庞大的军费开支和频繁战斗感到疲惫的民众买的是他老钱和第一军的好。保守派衰弱的气势也会因为派系纲领的落实重振起来。第七军呢?第七军驻守压力最大的东南边境这么多年,开支、消耗还有压力都是最大的,换防,是给了他们修生养息的机会。唯一的牺牲品只是路家和北方军团。他们不得不加大投入,应对联邦最艰苦的一条边境线,同时会首当其冲成为主张进攻的民众宣泄愤怒的对象,再加上如今因为人体实验闹出的臭名,基本是被拍死了,一段时间里缓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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