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无论张大梅怎么捶他推他掐他,严全奎都坚决不吭声,连动都不动一下。
张大梅气得不行,越气越清醒,越清醒越气,然后张大梅就掀开被子去隔壁闺女房间睡去了。
严琅家是中间一个大堂屋,左右两边各两间小卧房,也就是说房间有四间,堂屋是中间的汇聚处。
粮仓在严全奎跟张大梅的房间里用青砖水泥砌的,其他猪圈鸡鸭圈厨房茅坑就都在院子旁边单独的一处,用石条跟石板竹篾板糊黄泥建成的,房顶是茅草甸。
院子对面的另一边则是柴房,严全奎跟张大梅怕家里着火,所以跟别家不一样,没把柴房跟厨房安置到一块儿。
第二天早上严琅难得起了个大早,一手一只提了两大桶猪食去猪圈外的木栅栏旁,弯腰用带把手带粗糙黑胶瓢把味道不咋好闻的猪食拌了拌,猪食刚从大铁锅里舀出来,兑了冷嗖嗖的潲水也还是烫手,猪吃了烫伤肠胃就不肯长肉了。
猪圈里的猪急得嗷嗷叫,一个劲儿用蹄子搭在木栅栏上朝外张望。
严琅拿了旁边的竹杆啪啪打在木栅栏上吓唬它们,让两只大肥猪滚下去。
竹竿是用比较嫩的竹子做成的,下面故意砸碎成竹条,打在东西上声音啪啪作响,是农村里用来撵鸡鸭等家畜的东西,晒粮食的时候还会用来吓唬想要偷粮的麻雀。
旁边院子里,张大梅身前绑着围裙端着一盆糠拌玉米面的鸡食喂几只鸡鸭鹅,嘴上“哈、嘘”的赶着嚣张霸道“嘎嘎”拉长了调子威胁其他同伴想要吃独食的两只大白鹅,一边直拿眼睛去瞅小儿子。
如今每家每户都能养两头猪两只鸡两只鸭两只鹅,超过了就要被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养的猪每年要交一头,剩下的就归自己家。
不过像严家这样能把所有的家畜都养起来,那也是很难得的事儿,毕竟很多人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有东西去喂家畜?
顶多就是喂点可以自己去山上刨食的鸡,还因为鸡吃不上好东西,养得瘦瘦巴巴的还不肯下蛋。
“三娃子,你今天准备去哪啊?要不然跟你二姐一起去称粮?”
到如今粮食也算是基本收仓了,十二月一月就差不多该分红了,该交的任务粮上个月晒干了水稻苞米的时候就已经交完了,剩下的都是他们这些社员自己的了。
很多人都会想要去看看称粮,大人们是想要算算按照今年的收成自己家能分多少粮多少钱,小孩儿们就是纯粹的凑热闹。
严琅想了想,称粮肯定是需要帮手的,所以应了一声,埋头用手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这才用瓢舀进了猪圈外的石槽里。
石槽是放在石板墙下面中间位置的,从外面的斜斗倒进去,猪就能从里面的槽里吃到。
严胡兰从厨房出来,端着装了稀饭的锅,双手捏着锅耳朵抻着手臂尽量让锅远离自己。
锅外面有很多锅灰,这会儿大家还不时兴把锅底灰都刮洗干净,怕伤了铁锅,一年大概也就刮个两三回。
严琅发现二姐从厨房走到堂屋,一共扭头看了他六次,不动声色的趁着弯腰倒猪食的时候用眼角去看,守着鸡鸭鹅吃食儿的张大梅同志又在看他了。
严琅没耐心慢慢等两头猪吃早饭,眼看着食槽不会满出去,就一股脑把另一桶猪食也给抬着桶底倒了进去。
转身去院子外石桌旁的木盆里用肥皂洗了手,严琅突然回头,这次张大梅没能及时收回眼神,严琅胡乱搓干净泡沫甩了甩手,双手叉腰,脸上有抓包的得意,“说张大梅同志,你一大早的就鬼鬼祟祟看我干啥?是不是发现你儿子长更俊了?”
昨晚上严琅自己捂着被子生了大半宿闷气,睡一觉起来却感觉神清气爽,然后就这么睁开眼睛看见窗外灰麻麻的天空突然想开了。
不就是一个名字嘛,以后他娶了姓容的媳妇,然后努力生个闺女,取名字的时候让闺女跟着妈姓,就叫容倩。
嘿,这不是能一辈子都叫着容倩这个名儿了嘛!
至于知青点那个,反正都是要走的,肯定也不会在乎有个小娃娃跟她同名同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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