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安了家,以后就算回城了都要拖家带口,还是没有城镇户口只能增加生活负担的妻子。
那样苦巴巴的日子不是张海想要的,如果他今年能回去,年纪还算适合,找一个城镇户口有工作的姑娘不成问题……
十一月末,前两天才刚打了白头霜,村里种的甘蔗被霜一打更甜了,今天大部分社员的任务就是砍甘蔗。
白鹭镇所在的城市是有名的甜城,开了许多糖厂,这样一来辖内许多生产大队就都有种甘蔗的指标,这是大家都很喜欢的一项。
因为甘蔗并不挑土壤,种过一茬之后收获时只砍甘蔗,根都留着,冬天用草木灰撒上,再用稻草垫子盖好,来年又能继续张甘蔗,伺候起来十分省事,卖了甘蔗还能给队上增加经济收入,是每年年尾社员们分红时的主要经济来源。
严琅上午外加一个中午都在忙,当然,忙的肯定不是什么体力活儿,就是揣着手帮严胡兰看秤报数。
因为严琅根本就不记工天,所以别人也并不认为他太会偷懒了,反而觉得严家的二流子脑袋瓜子确实好使。
“哟,我咋瞧着他没看他姐手里的本子就能记得前面十几袋谷子的重量啊?”
“这记性,难怪读书读得好,成天课堂上看不见人还能考满分,可惜没高考了,要不然准是大学生。”
“可惜再聪明,不用到正处也没用。”
“嗨,你又知道人家用哪儿了?说不定啥时候就真进公社当领导啦!”
中午不少人都端着饭碗跑来晒场围观,看见那一袋袋抗出来上秤都粮食,社员们纷纷露出笑来,一边刨碗里的红薯叶子饭一边跟身边的人讨论今年谷子能分多少苞米能分多少大麦能分多少,分到了家里又能留多少又要卖多少,总之闹哄哄的,跟过年一样热闹。
严全奎在家里吃了午饭才过来的,手上还端了水。
把水递给严琅,严全奎转身拿起严胡兰记的本子查看,心里默算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
不少人一看,都往严全奎这边挤,七嘴八舌的问严全奎今年大家能分到多少粮食,也有人问啥时候分粮。
分完了粮,村里就该慢慢准备过年了。
“十二月里一起分,到时候咱们该卖的也卖了该交的也交了,放心,现在勒紧裤腰带,分红的时候就能多攒点粮。”
如今山上随便找一找都能弄点吃的,不拘是红薯根红薯叶还是山上最后一茬的野菜,大家也并不急着粮食下锅。
要是现在分到了粮,总归会忍不住手上松一松,现在松了,等明年春天夏天可就难熬了。
称完最后一样豌豆,严琅跟二姐报了个数,皱着眉头打开盖子喝了口水,嗓子都喊疼了。
上午的时候还好,主要是刚才下工以后,人太多了,他还得扯着嗓子喊二姐才能听到,登记本那边还有黑压压的人脑袋挤在二姐周围伸头去看登记本。
“行了,琅琅,你跟你姐先回去吃饭,这里我来收拾。”
严琅跟严胡兰也确实饿了,这边也没什么活儿,两姐弟就先回去了。
从晒场路过一条田坎的时候严琅看见容倩跟一个叫吴贤芳的老知青正在马路下的水井那里跪在井边探身用水桶去打水。
蜀地这边本来就是盆地,地下水资源丰富,水井只要是打在水田边,里面的井水都能漫出井石沿,所以他们这里挑水的人除了夏天水位下降的时候需要绳子拉水,其他时候直接探身用手就行。
有时候有人口渴了,还直接双手撑着井沿伸长了脖子直接去喝的。
“是吴知青跟容知青,哎弟,你去跟人家道歉,我叫吴知青过来跟我说说话。”
吴贤芳是个性子敦厚本分的人,跟张海是一批次下来的,要是今年能多一个名额,吴贤芳也有机会回城。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知青们越是安守本分不会多言多语,就怕临到头了出什么意外,严胡兰确定吴贤芳看见了自家弟弟跟容知青说话也不会拿出去乱说。
严琅不大乐意,双手揣在外套衣兜里,缩着脖子哼哼唧唧,“姐,我饿了,现在不想跟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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