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意乱神迷地状态持续了多久?
可能是五秒,可能是十秒,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走进了工作棚内,距离苏瑾仅仅有一步之遥。
苏纪时率先从镜中看到了他的身影。
她抬起手臂,懒懒打了声招呼:“穆先生怎么来了?”
穆休伦想,我怎么来了?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允许就骑我的爱马,谁给了你恃靓行凶的底气?然而他的嘴巴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我来参观拍摄现场有什么问题吗?就算要清场,我是马的主人,我是不会走的。”
高秘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脸红红地盯着苏纪时身上的比基尼,也跟着说:“我是马的主人的秘书!就算要清场,我也是不会走的!”
穆休伦:“……”
……
杂志社派过来的工作人员足有二十多人,多他们两人不多、少他们两人不少,方解叫人搬来一把椅子,请穆休伦坐在场外观赏。
穆休伦把视线投向了宽阔的草场,Linda Hu的黑色鬓毛与鲜亮的花朵编在一起,柔柔地垂在颈旁。与人类不同,马儿的瞳孔是横长形的,若是凑近了看,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而现在,它就在用那双峡谷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将要和它共同拍摄杂志的人类女孩。
通常来讲,一匹赛马的马主、骑师、马倌三者并不相同,Linda Hu有过三任马主、五位骑师,照顾它的马倌更是数不胜数,它早已习惯了人类的亲近,但是眼前的女孩却让它感到有些许的不同。
马儿是分辨不出来人类的美丑的,但是它能嗅到她身上的花香,感受到她释放的善意。
女孩抬起手,轻轻贴在它的侧脸上,然后顺着它的喉革慢慢下滑,手指勾起,挠了挠它的下巴。
Linda Hu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类女孩,长而浓密的睫毛扇了扇,忽然出乎意料地做了一个动作——只见它柔顺地垂下头,下巴轻轻贴近脖颈,从侧面看去,它整个脊背都呈现放松而自然的状态。
看到这一幕,马场场主小声惊呼:“它居然主动受衔了!”
“受衔”(on the bit),就是马儿“接受衔铁”。衔铁指的是马嘴中的牵引铁器,骑手手中的缰绳连接着这块衔铁,骑手通过拽引缰绳,把指令传达给马儿。
有些马性格傲气,并不接受陌生骑手的驱使。不论骑手怎么拽缰绳,马儿都会“避衔”,也就是通过扭头、抬头的动作,与骑士手中的缰绳对抗,不服从命令。
穆休伦从上一任马主手里买下Linda Hu后,把它从温暖的澳门包机运回了京城。Linda Hu不喜欢气候干燥、四季分明的新住处,刚开始没少耍脾气。只要穆休伦一骑到它背上,它就使尽全身力气避衔,还是最近才渐渐变得听话起来——哪想到,这个脾气傲娇的“现女友”,居然主动在他“前女友”面前受衔了!
穆休伦:“……”
身后,贴心的高秘书打开手机,点开音乐app,为他点播了一首歌曲:“……‘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他却始终没有姓名’……”
穆休伦冷声道:“高岭,我现在发现,你不是嫌假期太长,是嫌命太长。”
高秘书赶快把手机关上了。
……
苏纪时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又利落。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身上,遮住了大片春光,唯有四肢、腰腹袒露在镜头之下。她驱使着马儿,先在宽阔的操场里奔跑撒欢,培养默契,然后又向着镜头的方向慢步走来。
慢步和快步是盛装舞步里最基础的动作,但是要做得标准、做得漂亮可不容易。镜头里,Linda Hu踏着轻巧的步子,四肢轮流触地,每一步都像是提前计划好了一样,步距等长。提步时,它前腿折出一个漂亮的内勾,在镜头下,尽显优雅。
摄影师被这一人一马激发出了无限灵感,快门声连绵不绝,一下接着一下。
负责这次拍摄的摄影师在业内很有名气,之前也和苏瑾有过数次合作。当他得知这次的拍摄主题后,他替苏瑾捏了一把冷汗,认为以她的性格,肯定很难在镜头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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