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人不可貌相。”
“我看她啊,比我家那个上了几年学的臭小子,更像个读书人呢,诶,提起那小子我就气……”
“呵呵……”
木婉把摊位编号收好了,明天就凭着这张薄薄的纸片认领摊位。
她往回走,走到镇口的大榕树底下,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从下村来的人占着位置了。
——镇上的规矩,所有乡下来的非镇人口,除非有借宿的点,不然只能在镇外的大榕树底下待着,不能在镇里随便找地儿就打
地铺睡觉。
木婉只能找个最边缘的地方,在她身边是一个带着俩孩子的男人,对面则站着几个壮年。
她感觉到有不少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分不清善恶来。
木婉扫了那几个壮年一眼,低垂着的眼里闪过一抹计较,她冷不丁忿忿地踹了一脚树根,声音不大不小地娇声嘟哝,“哼!再也
不理爹爹了!我今儿就要在这儿!”
俏生生一个被宠坏的女娃。
木婉虽然穿着粗布农家的衣裳,但是小脸干干净净,加上夜里光暗,也看不清多少,全凭木婉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知晓,这
小女娃是跟着家里大人一起出来的,大人就在这边上呢。
那几个打量的视线又收了回去。
木婉靠着粗壮的树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她闭着眼,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抖,毕竟一个姑娘家,独独一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总是有些心慌。
她一只手压在怀里的绣活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两根银针,静悄悄地藏在手指间里,直到这样,木婉才像是找到了一点
安全感似的,渐渐睡虫爬上了眼皮。
在太阳未出海平面的时候,南方这边的温度只有十来度,榕树叶子上开始攒起了露水,翠绿翠绿的叶子开始沉沉下垂,直到再
也受不住重量,一滴晨露落了下来,滴醒了木婉。
晨光熹微还没爬上这个小镇,木婉拢了拢自己的针线包,把那两根针塞了回去。
她抱着膝盖靠在身后大榕树的树根边,睡是不可能再睡了,她算计着她手上的这几样小绣活该怎么往外头推。
“小丫头不睡觉?”木婉正琢磨着,耳边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木婉闻声看过去,是先前那个带着俩孩子的父亲,男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样子,比木婉亲爹看着还要显老。
“丫头睡不着?你爹呢?”男人见木婉没说话,又接着问道。
“那儿。”木婉努了努嘴,抬手一指。
男人顺着手指的方向,月色迷迷蒙蒙的也看不真切,隐约看到一个男人往边上小巷里走去,大概是起夜上厕所去了。
“哦。”男人点了点头,顺手把自家姑娘和小子往怀里带了带,又问道,“你爹来镇上是干啥的?”
木婉微微蹙眉,觉得眼前这男人怪得很,怎么就跟她这个小姑娘聊起来了?大半夜的他不用睡的么?
男人搓了搓手,像是有点讪讪,“我就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我爹来镇上做买卖啊,叔您呢?”木婉应道,尾音一扬,把话题丢了回去。
“哦哦,我啊,是来镇上给娃娃找大夫看病。”男人说道,大概是听到了木婉的回答,男人满是皱褶的脸上露出了一点轻松的笑,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起来了,木婉看得清楚。
木婉“哦”了一声,来镇上给孩子看病,不是小孩得了重病,就是这男人极其小心孩子。
看男人手上的裂口和伤疤,不像是有钱人家,没钱,哪来当心着养娃的资本?只能是前者。
木婉心里涌上来一点点怜悯,她垂着眼睛没有搭话,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这点点怜悯值当什么呢?什么都不是。
男人过了一会儿,大概就过去几个呼吸的功夫,又开口道,“丫头你多大?”
木婉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回道,“十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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