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帝心头一悸,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道:“母后有什么话只管说来,儿子都听着。今日这里没有太后皇帝,只有母亲与儿子,儿子聆听母亲的教诲,再正常也没有了。”
这话沈蔷听着还算入耳,看康平帝总算是顺眼了点。
“哀家下面说得这些话,哀家发誓都是就事论事,没有要故意针对任何人,倘若此言有一点不实,便叫哀家晚年凄凉,死后亦不得安宁!”
“母后!母后实不用如此,您说任何话,儿子都不会怀疑。”
康平帝大惊,心底不觉更加慎重起来。
“不这般发个毒誓,哀家怕皇儿听了又是大怒,跟着哀家冷战,哀家不想再尝到那种滋味了。”
沈蔷对康平帝所言嗤之以鼻,谁知道等下她一说苏琳的不是,刚刚看着还比较正常的康平帝会不会莫名其妙就暴跳如雷,她当然要先为自个儿加一道保险。
古人对誓言看得很重,她发下那般重誓,哪怕康平帝最后依然不相信,总可以在他心底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了。
苏琳本人倒好说,她身上那个系统着实诡异,沈蔷万不敢掉以轻心。 “是儿子不孝。”康平帝面色复杂,心知沈蔷既然将话说到这个程度,接下来的重点必定依然是苏琳,虽然心头依旧不舒服,仍是耐着性子道,“母后还是不喜苏琳,要跟着儿子说她的事?”
沈蔷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康平帝认定了她不喜苏琳,沈蔷已经不打算再反驳解释,就让他那般认为好了,横竖她确实也不可能喜欢苏琳。
康平帝能够听得进不同意见,沈蔷心底倒是暗松了一口气,至少苏琳对康平帝的影响还没有后期那么大,也就是说系统对他的控制也还没有那么彻底,她得先试试能不能将他直接扭转过来。
“皇儿可还记得,头一次见着苏美人的情景?”
康平帝愣了一愣,似是想不到沈蔷第一个问的是这个问题。
“自然记得。”他面露怀念之色,轻声道,“那是两个月之前,儿子经过御花园,听到有人在哼唱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儿,那曲调婉转柔软,让人听了十分舒服。儿子循着声音找过去,便看到苏琳席地而坐,背靠着一丛芍药轻吟浅唱,唇角一抹温柔笑意,闭着双目好不惬意。”
“当时儿子没有惊动她,悄悄地退了出去。”
沈蔷看康平帝记得清楚,便又追问道:“那皇儿又是否记得,当时的苏琳样貌身段跟着如今相比,是不是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哀家怎么觉得,她的眼睛大了些,鼻子挺了些,下巴尖了些,还有那头乌黑的秀发,那身雪缎似的肌肤,那盈盈一握的腰肢,难道皇儿你就没觉得奇怪?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为何一个原本样貌并不出色的女子,会忽然变得那般光彩照人?”
“难道皇儿就没有发现,自从你开始宠幸她,这苏美人是越长越美、越长越美,似乎连着身量都高了一些,你别告诉哀家,你心里就从未有过疑问。”
自从你开始宠幸她!
开始宠幸她!
宠幸她!
康平帝听着沈蔷一番话,越听越是心里发凉,身上发冷。
苏琳越长越娇美动人的事,康平帝又怎会不知道,尤其是被他宠幸过的第二日,似乎比着前一日又更美了一些,那容光焕发的模样曾经满足了他最大的虚荣心。有一回他随口问起,苏琳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娇娇地道都是皇上您的功劳,让他全身骨头都酥掉一半,哪里还记得要问什么事。
初时还不觉得,如今被沈蔷忽然点破,像是直接拨开了康平帝心头蒙着的一层迷雾,第一回见着苏琳的场景再次一一浮现,总像笼着一层薄纱的面容变得清晰起来,跟着如今同他日日相对的女子一对比,康平帝震惊之下一阵毛骨悚然。
这这这――当初的苏琳跟着今日的苏琳,当真是同一个人?
康平帝看向沈蔷,对上她沉稳清透的眼眸,狠狠撞击着胸膛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藏于宽大袍袖内的手掌还在微微颤抖。
昨夜还跟他翻云覆雨的女人,此刻再想起来竟然无比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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