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齐北崧一看见那些人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已然沦落为赵小敬之流,动不动用身份和家世压人。
院长巴结到极点,一口一个“齐总”,问他父亲好,母亲好,爷爷好,奶奶好,叔叔好,堂哥好,姐姐姐夫好……仿佛和他一大家子都熟稔得很。
齐北崧有些羞愧,又有不耐烦,指着程几说:“快救他!”
院长赶紧询问程几的情况,听说是锐器伤,只是血流得多了些,没伤到要害,而且本人年纪很轻,平常也没什么慢性病,于是拍胸脯说:“他到了我这里就是进了保险箱!三天之后不对后天,保证他恢复如初!”
“恢复如初?”齐北崧问。
“伤口嘛自然要慢慢愈合,但是保证人几天之内能自理。”院长说,“这对于我们的医生来说真不是什么要紧伤,请齐总放一百二十个心,先到抢救室外面去吧!我马上通知给他安排单人病房,您就到病房里去等,那边环境还好些。”
齐北崧便俯身小声告诉程几:“我暂时出去了,一会儿我喊人来陪你。”
没想到程几挂上点滴后体力恢复了一些,脑力还没有,突然反扣住齐北崧手腕,恨声说:“操……别想走……”
“什么?”
程几说:“我没钱……住院要钱……”
齐北崧挣扎:“放心,我这就去缴费。”
“你捅我……”程几抓得更紧,而且更糊涂了,“你赔钱……我妈都快死了……你居然这时候捅我……”
“不是我!”齐北崧苦笑。
“我认识你……妈的……”程几咕哝,“就你……你捅我……”
齐北崧问护士:“你是不是给他打麻药了?”
护士说:“没有啊,不过等会儿清创是要局部麻醉的!”
“那他怎么回事?”
“这小孩是不是酒量挺差?”护士问。
齐北崧想了想说:“好像是。”
但这和酒量也没关系,目前快速滴注入程几血管里的是葡萄糖,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磕葡萄糖磕HIGH了的,只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见怪不怪吧。
程几大概把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抓齐北崧了,生怕他跑了不赔钱。
齐北崧也不忍心当真甩开,又听护士催促他出去,只好哄着:“你先放开我,不然我怎么给你交钱去?不交钱医院怎么救你?”
程几不放,而且趁着齐北崧贴近,突然抬起上身,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想走?呵呵……”程几半眯着眼睛,“……我弄死你……”
众目睽睽,齐北崧真没了主意!
程几火热又紊乱的气息喷在他的颈侧,带着点儿霸道和无理取闹,他禁不住被他的气味和呼吸频率所缠绕。
他喜欢男人,血气方刚,所以他经不起这种,虽然不知道全世界会有几个人叫他真正心动,但他向来对美人儿来者不拒。
毫无疑问程几是美人儿,再凶也是,能让绝大部分人都黯然失色。
所以齐北崧的反应直接而敏感,呼吸一下子粗重,心脏开始在胸腔中按捺不住地狂跳,隐秘的热度从内部迸发出来,像是笔直的一条线往肚腹下冲。
他忍耐着,把程几从脖子上摘下,说:“行了行了……”
程几说:“操……就是你……”
齐北崧说:“是我是我,我去交钱!”
“不行……你要跑……”程几说,“你得……得押我这儿……”
他此时还没意识到,自己将用整个余生来后悔这件事。
——他在人来人往、争分夺秒的抢救室,当着十几名医务工作者的面,光着屁股吊在齐北崧身上不许他走,嘴里还“操”个不停。
然后他还哭了,对,哭了……
不哭说不定还好些……
院长果断出手!
他已然认定齐北崧和程几的关系是大金主和小情儿,程几受伤的主因是情杀未遂,动手的就算不是齐北崧也是为了齐北崧而争风吃醋的另一位情儿,为了保全齐公子的脸面,必须其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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