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倾的声音带着些猖狂,尖锐地刺进沈挽情的脑海里。
她快要控制不住谢无衍,几乎在调动自己五脏六腑的灵力去压制住他的狂暴。
“你以为我在骗你吗?”
“不,不是。他已经死了,但时间还是活的,他的肉体会一点点发臭,身体会逐渐冰冷,会越来越不被你控制。”
“沈姑娘,我们的魔尊大人想要这么活着吗?还是说,这也是你的一己私心呢?宁可看着他像个疯子一样这么活着,也不愿意放他离开?”
“沈姑娘,你是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啊。” 沈挽情最终还是没能控制得住谢无衍。
他艰难地站起身, 浑身烫得出奇,随时可能撑破经脉,爆体而亡。
然而, 他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就如沈挽情在封魔窟见到他的时候, 眼底一片赤红,脸上的笑容除了猖狂之外,只能看见已经变得麻木的杀意。
谢无衍撕开周遭的藤蔓, 就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那些尖刺划开深可见骨的伤痕。
压制谢无衍已经耗费了沈挽情大半的力气, 她跪坐在那一片藤蔓中间,抬头看着他的背影。
“支撑着他活下来的,只有刻进骨子里的战斗欲望。只要他活着, 他就会不断地杀人,直到自己伤口没有办法愈合, 身躯彻底腐烂, 力竭而亡为止。”
“他为什么不肯离开呢?非要活在这世上, 变成一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或许应该来问你——”
夏倾的声音逐渐近了,她如同魑魅一般, 不知何时出现在沈挽情身后, 呼吸想蛇形子一般, 舔舐着她的脖颈:“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离开呢?”
沈挽情看着不远处的谢无衍。
她没意识到, 现在的谢无衍到底有多痛苦。
他的体温不再冰冷,强烈的生欲强迫着他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变成武器,就连皮肤下流淌着的血液都变得滚烫,
就像一个没有意识,幻化成人形态的武器。
“承认吧, 其实自私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蔓藤悄无声息地生长着,一寸寸束缚着沈挽情的腰身,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包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蚕蛹。
夏倾:“你可以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和他一起,池潼关会变成一座死城,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你们。”
周围的风声逐渐变弱,蔓藤拉扯着她的身体,一点点朝着夏倾的方向靠近。
隐约间似乎可以听见风谣情和纪飞臣的声音由远及近,但因为蔓藤的阻隔,所有的声音都变得不真切了起来。
“到我这儿来。”夏倾的声音很低,无比清晰地在沈挽情耳畔响起,“我们是一样的人,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了。”
是这样的吗。
火焰在顷刻间汇聚成一把剑的形态,从沈挽情手中生出,几乎就在眨眼间,她一个翻身,接着两人之期间无比贴近的距离,迅速将那柄剑准确地刺入夏倾的身体之中。
她抬头看着夏倾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说了,没有人比我更懂媚术。”
夏倾的确很聪明,一直在利用沈挽情的软肋,刺激着她来放松神经,以此来找到突破口。
“而且。”沈挽情补充了句,“我和你一不一样,你说了不算。”
说着,她趁着夏倾承下这一击,还无法动弹的间隙,迅速伸手穿进一旁被藤蔓束缚着的和尚的胸腔。
夏倾的瞳孔在一瞬间缩紧,发出一声几近撕心裂肺地尖叫。然后在顷刻间强行挣脱了那把剑,伸手够向和尚的方向。
但沈挽情已经握住了那和尚体内,夏倾的心脏。
滚烫的。
在体内跳动着。
“大师。”
“大师。”
“给我讲讲佛经吧,大师。”
夏倾坐在庙前的石阶上,手托着腮,笑意潋滟地看着扫地的僧人。她白色的裙摆拖在地上,沾上了些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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