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一震,似乎是准备强行破开这拥堵的人群。
似乎是觉察出纪飞臣想要做什么,那老妇情绪愈加激动:“除妖?我呸!你们这些修士只顾自己得道成仙,于我们哪有半点好处?只有山神才能救活我重病痴傻的儿子。今日你若敢向前一步,老奴我就一头撞死在这石柱之上,让天下人看看你们这些满口仁义的修道人是怎么逼死我们老百姓的。”
这句话成功让纪飞臣停下了动作。
他握紧剑柄,青筋暴起,眉宇间全是痛苦。
纪家自小的教导,侠者仁心,让他没办法去眼睁睁看着这些村民死在自己面前。
“轰”
不远处劈开一道剑气,冲破浓雾。
只是那道剑气看上去太过虚弱,很快就重新被黑雾给吞没。但零星可以看见几个光点,在苦苦支撑。
“阿谣!”纪飞臣声嘶力竭地喊了句。
沈挽情看了眼一副要拼命模样的老妇,又看了眼一旁看戏的谢无衍,接着朝他伸出手:“可以借我你的剑吗。”
谢无衍没问为什么,将剑递到她手上。
沈挽情拔出剑,穿过人群走到那位老妇面前,审视她许久,然后开口对一旁的纪飞臣说:“纪大哥,你去救风姐姐吧,这里交给我。”
纪飞臣双目赤红,仅剩一点理智逼着他不去发怒,他转头,看着沈挽情:“你?”
“嗯。”沈挽情说,“你放心去。”
不远处的妖雾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风谣情苦苦支撑,最终还是难以抵御,被硬生生地贯穿了身体,呛出一口鲜血。
见状,纪飞臣也不再有任何顾虑,腾身而起,朝着风谣情的方向奔去。
“拦住他……”
老妇一句话还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沈挽情的剑锋抵住她的喉,一双原本总是笑盈盈的双眸里没有半点情绪,声音冷静,却让周遭喧哗的人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撞石头上的话,万一留口气赖活着多痛苦。不如撞我剑上,死的安稳些。”
周围鸦雀无声。
在沉默许久后,总算有人反应过来,开始叫嚣着。
“果然,修士都是些阴毒的人,还自许除魔卫道呢,不把寻常人的命当命了么?”
“可笑可笑,你可知这位老人家家中有位垂死的孩儿还等着山神救济?修仙之人居然没有一点仁慈之心。”
“此事若昭告天下,定让你们颜面……”
“沈挽情。”
沈挽情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字一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不是要昭告天下么?那好歹就记住我的名字吧。刚才那些人或许会于心不忍,但我不会,我不是除妖师,是个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小姐,性格也不怎么好,走在大路上被你们拉去当祭品,也怪让人心情不快的。”
说着,她看着那妇人的眼睛,剑锋逼近了些,割开一道血痕:“所以明白了么?我忍心杀你。”
沈挽情的语气太过于平静。
但往往这样毫无情绪起伏的语调,最容易让人感到恐惧。几乎所有人都能确信,她真的能眼都不眨地杀掉这位妇人。
沈挽情看得出来。
这群泼民看上去振振有词,实际上都是唯利是图。这么气势汹汹,无非是认准了纪飞臣不敢对他们动手。
越是自私的人,往往越是惜命。
纪飞臣拿捏不准这群人的真实想法,也不敢真的以他们的性命作赌。
果然,那位老妇往后趔趄几步,被人搀扶着瘫软在地上,边摸着脖颈,边掩面痛哭了起来。捶胸顿足,拍打着地面道:“我那苦命的小儿子哦……”
沈挽情没搭理他们,将剑收入鞘内,递还给了谢无衍。
既然双方都撕破脸,村民也不在顾忌。
侮辱和谩骂声此起彼伏,像苍蝇似的环绕在沈挽情身边嗡嗡作响。
沈挽情置若罔闻,朝着风谣情的方向望去。
飞灵剑悬空而立,纪飞臣双目紧闭,嘴角渗出的血迹缓慢淌下,他手腕震动,数十道符咒应声而出,带着金灿灿的光芒烧开了那团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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