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旧是毫无温度、毫无波动、毫无感情。
比机器人的运作还要精确。
但正因为这样,容父才更被刺痛了。
就连容清止也忍不住死死攥住了手指。
那一瞬间的屈辱感,甚至比被这位衣冠齐楚的夫人打一巴掌更加的深刻。
至少在面对那双眼睛的时候。
他几乎看不见一点温度。
但只是一瞬间,容清桦就笑了起来。
他看起来依旧冷淡,但是是温文克制的冷淡。
他说:“好啊。”
容清止瞬间从那个噩梦中挣脱出来。
他心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倒霉弟弟,然后惊讶的发现,至少在这一刻,他的眼睛里,是有温度的。 知瑶下意识拉住了容清桦的袖子。
她其实都不明白这点没由来的紧张是为什么。只是抬头去看他的时候, 下意识地视线偏移了一小会儿, 焦点凝聚在门口的把手上。
余光瞥见的是少年的侧颈, 光线将他的轮廓打得格外清晰。
好看到她连余光都不敢看了。
脸热地垂下眼睫。
“等我一会。”他似乎是停顿了一下,知瑶猜测他大概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但是早早赶出去喂蚊子的容大哥不耐烦了。
待在屋子里憋屈,待在外面还得和容清桦独处, 两头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但容清止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责任得教育弟弟的。
他抱着点儿急躁的心情催倒霉弟弟:“你们搁这儿上演生离死别呢。”
知意:“什么?”
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知意一脸茫然。
容清止的烦躁硬生生压下去。
他面前扯了一下唇角, 安抚恋人:“我和清桦有点事儿。”
知意半点不高兴都没有, 想都没想的点了点头。她只是有点儿疑惑:“你们不可以上楼吗?外面的虫子还是很多的。”
容清止:“……”
他没好意思承认自己没想到。
含糊地胡扯道:“我觉得外面更有气氛。”
知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隔着远远的餐桌冲他笑了一下。
那双绿眼睛里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写满了天真。
傻姑娘。
容清止心想,真是说什么都信。
相逢不逢时, 大概也不逢人。知意是他最理想的妻子, 但却不是他父母眼中的好伴侣,甚至也不是能陪他走到最后的那个人。
所以他开始后悔了。
倒霉弟弟又笑了一下。
很浅,像是个讽刺的笑法。
容清桦没拆穿他, 只是从容地站起来,说:“走吧,哥。”
他袖手而立的时候, 确乎有点儿旧时贵族的气派。
但要真掰开了碾碎了说礼仪这回事儿,容清桦倒比谁都像是野蛮人,生意场上讲究的是在合法程度内,谁最会不守规则最不要脸,面子上却还光鲜亮丽、锦绣堂皇。
他和他的生母几乎如出一辙。
倒是看起来轻浮浪荡的容清止还有点儿坚持。
只是这点坚持才让他本来放权的爸爸派来了一座大神, 说好听点是帮他,实则是监视器。
容清止不觉得自己的幼弟——大概这么说,算是给自己贴金,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婚生子。也就是容清桦,这个打小儿就跟着生母耳濡目染,经手的生意比他还多的弟弟,会真和他外表看起来这么温文冷淡、守礼自制。
容清止其实不是很愿意和他打交道,当然也没什么人愿意和容家人打交道。
他心烦意乱的点了根烟。
不敢和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弟弟单独相处,说出去其实很羞耻,容清止丢不起这个人,猛吸了几口之后,他才缓过来,若无其事的同弟弟示好。
“来一根?”
容清桦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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