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林府送来的人若想进入南安王府,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南安王太妃既然让你们那位颜姑娘背了锅,自然会给她好处。更何况御赐之物被毁一事,她是当事人,怎么可能放会她离开王府,当然是会留在王府了。”
邬从霜猛地一怔——
眼前这个侍卫的意思很明显,颜丹雪会因祸得福被留在王府中。而留在王府自然是要借口的,那必然就是成为南安小王爷的房内人了!
褚苍见她明了,便缓缓勾起了嘴角。
他喜欢聪明的人,只要一点就能通透。而且他特别喜欢她呆呆怔怔的模样,看上去让人心情愉悦。
邬从霜有一阵的彷徨,前世自己的一生在脑海如走马灯一般闪过……从前的她,不正是现在的颜丹雪吗?
前世的她,用尽一切方式爬上林元晏的床,又步步为营从通房成为正妻,颜丹雪也只是在做同样的事情而已。
手中包裹着绢帕所握的瓷片仿佛在这一刻不是嵌在掌心,而是嵌在了她的内心深处。她嘲笑自己的无知,嘲笑连一个侍卫都能看懂的东西,自己却看不懂。
掌心的血顺着指缝流淌下来,滴落在地面一片芙蓉花瓣上。
她缓缓垂了眼:“我明白了。” 从碧幽阁到刑厅,邬从霜觉得自己的脚步从未如此沉重。这是一种与命运斗争后被妥协的沉重,每一步都仿佛陷入泥潭。
厅内的杖刑还在继续,颜丹雪倒在地上,她双手手肘支撑在地面,竭尽全力的让自己抬起头,不愿就此倒下。她的手肘被磨出血迹,脸色苍白,嘴角的血鲜红刺眼,白色的衣衫上更是鲜血淋淋。
邬从霜在外面看着这样的她,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战栗。
谁都不知道前进后的尽头是什么,所以世间有那么多人飞蛾扑火的跳进去……但真正走到尽头你会发现,在那一边其实什么都没有……
人生的结局就是尘归尘,土归土。
“这女子倒有意思。”
身后传来之前那个“侍卫”的声音,邬从霜转过头,看到“侍卫”也和她一样看着刑厅内倒在地上的颜丹雪:“南安元见识过的女子众多,只有容貌和才情是无法打动他的,若要日后在府内步步高升,便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要触动南安元的心。”
这句话让邬从霜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在刑厅里颜丹雪愿意忍受杖责——
她在厅前展展示的坚韧和忠贞,会成为她的武器,让她得到南安元的心。
再又打了十几杖后,厅内的南安元终于再次站了出来:“母亲,颜姑娘已经昏过去了,她受了惩戒,日后定然会悔过,不如就此停了杖刑吧。”
小厮的手迟缓了一下,抬头看向南安王太妃。
太妃缓缓垂了一下眼帘:“也罢,来人,将颜姑娘带去厢房,请大夫医治。”
如此,御赐之物被毁一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颜丹雪被带了下去,她鲜血淋淋的模样让邬从霜胆战心惊。林元晏踏出厅门看见了她,见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怔在原地,以为她见了那场面害怕了,便握住了她的手:“一切已经过去了,她不会有事的,太妃请了大夫为她诊治。”
邬从霜抬起头,看着厅内地上的一滩血:“我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不会,你有我护着。”
这句誓言听起来感人,但依旧让邬从霜觉得寒冷和害怕。
她不会让自己再成为像颜丹雪这样的人了,她要离开林府,她的人生和未来的时光,绝对不能被困在这样的深邸里!
……
傍晚时分,王府的芙蓉宴终于收尾了。
点着灯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将那些达官贵客从王府接走,林元晏也带邬从霜返回了林府,而颜丹雪则留在了南安王府里。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途中,邬从霜一直僵坐着,对面的林元晏察觉到她心情不好,便从柜子里取了糕点递给她:“吃栗子糕吗?”
邬从霜瞥了他一眼:“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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