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coffee还没有名字,是一只不知从哪蹿到他家小区的流浪猫。
出国前的某一天,coffee盯着他手上吃了一半的面包,跟了他半天,他后来把那个面包留给了coffee;之后每个月放学回家,书包里都背着几根火腿肠,看见coffee就会全都留给它。
一直到他出国。
他都快忘记那只脏乎乎的橘猫了,coffee却出现在他的车门边,好像是在等他。
于是,他将coffee带回了家,正好也读高中了,他换了一间走读学校,放学就会回家。
每天推开家门,门口有个“人”等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他一直到读大学,都带着coffee,精心地照料,当初瘦骨嶙峋的流浪猫被他喂成了一只十几斤重的胖橘,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然后在大三那年,coffee离开了。
他惊慌失措,根本无法面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道别。
尽管他那时已经二十一岁了,可是关于这一堂课,一直缺席。
很多孩子会在小时候就因为一只养了几天的仓鼠死掉了哭上好几天,而之后有一天,孩子会长大,终于在参加最重要的亲人甚至是伴侣的葬礼时,他们会收起眼泪照顾好身边人的情绪。
这中间有时候需要几十年或一辈子的时间。
分离是需要练习的。
可是白鸥从来没有经历过。
他并不是高冷,偶尔也会开两句玩笑;他也不内向,不管是读书时的同学还是上班后的同事,都能维持好表面的关系。
他只是似乎天生就情感疏离,淡漠又迟钝,和所有人看起来都不错,却跟任何人都无法真正的亲近,就像他和他父母的关系一样——
没有恨,没有怨,只是不熟罢了。
而在coffee离开后,对发生情感牵扯的不熟练,甚至开始恶化为讨厌。
这让他无论在哪里,都由始至终游离在人群的边缘;不过他也从年少的恐惧中慢慢习惯了。
直到那个叫李遇的少年朝他靠近,不管他怎么后退,李遇还是扑进了他的怀里——
就像当时的coffee。
即使他离开,回身的时候coffee也在车门边等他;即使他逃跑,李遇也在宫墙边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这种依赖太可怕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沦陷的。
但李遇和coffee太像了——
他们能陪伴自己的时间毕竟是有限的。
从江南水利案开始,他第一次试图去改变他生活的世界;一直到江南旱灾,老天爷似乎在提醒他——
自己没有扭转历史的能力。
只是在那时,他没有发现。
他还在努力扭转江南的局面,最终至少避免了那场吃人的瘟疫。
在史书中,那场瘟疫后,赵宏胤瞅准了殇宁势微的档口,发动了对殇宁的第一次入侵,地点就在待城。
现在即使没有那场瘟疫,战争也同样如期而至。
不管他如何努力,历史从来不曾改变。
他其实根本不关心这个腐朽的王朝是否改名换姓,他只是想改变李遇早夭的命运,但现实一次次沉重地反击,告诉他史实不容篡改。
那李遇要怎么办?
自己要怎么办?
继续陷下去,他要怎么面对李遇二十亡国,二十一岁身故的结局。
他能陪伴自己的时间是有限的。
就这一句话,让他裹住不前,落荒而逃。
分离是需要练习的。
他真的很害怕,怕太暖的人,怕太冷的街。
怕花开终会谢。
从前的忘了拒绝,日后的无法接受,他只能看着眼前自己踩在悬崖边的那只脚——
不敢再向前那最后一步。
他想要借着这场战争,再努力一次。
至少,让李遇可以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别再问鸥哥行不行了,行走原耽圈,18是起步价,身体没毛病,心里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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