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个荒唐的夜里,白鸥落荒而逃,之后他们就没能再见上一面,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上次给白鸥的书信里,他一个字都不敢多言,怕扰乱白鸥的心思,又怕白鸥还没有真正接受他——
只有一片落了的银杏黄叶替他痛诉衷肠。
他不知道白鸥看不看得懂,又或是懂了也只当没看见……
此刻他捧着白鸥的书信,还是觉得鼻梁酸酸的。
深怕里面的信纸不慎被撕坏,他颤抖着走到小案边,寻摸出一把小匕首拆开信封,打开一瞧,却是大失所望——
字迹工整,一看就是陈安的手笔。
他一个字都不敢写给白鸥,所以白鸥也一个字都没有留给他。
将信笺内容浏览一遍后,他随手将信纸递给小姚,“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罢。”
小姚此前收到信笺时,一路上赶回广明宫的步子都很急,他也认出了信封上白鸥的字迹,只盼着这封信能让失眠了许久的皇帝睡上几日安生觉。
可当信笺终于送到李遇手中,他眼睁睁地瞧着李遇的脸色从欣喜到失望……
“陛下——”他担忧道:“是待城出事儿了吗?”
“没有,寻常报平安罢了。”李遇不欲多言,“你去把信纸处理了罢。”
“那……”小姚为难地盯着李遇还死死攥在手心里的信封。
“我就不能留着吗!”李遇难得对小姚发了脾气,他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随即小声道:“上面也没写什么……”
可那是白鸥的字,唯一给他的四个字。
他的声音委屈极了。
小姚没有再言语,只是恭顺地垂首站在一旁。
李遇将那信封捂在胸口,过了良久才依依不舍地递给小姚。
他不情不愿地伸手,小姚正要双手接过,他又把手收了回来。
小姚恭恭敬敬地摊着手,看着李遇那只捏着信封的手颤抖着,来来回回几次,终于将信封掉落在了地上。
两人都立马躬身要去拾起,却看见信封里露出黄叶一角。
“陛下——”小姚拾起信封,“这是什么?”
叶子?
李遇从信封里取出那片银杏黄叶,像极了他寄给白鸥的那一片。
他只觉得心中一个激灵。
这是白鸥要同自己说,自己的心意他不领受?
可是那黄叶有明显的折痕——
那是白鸥平时吹奏的习惯。
他的白鸥哥哥,一定有话对他说。
“一片叶子而已,我总能留着罢?”他抬首对小姚道:“你先去把别的处理了。”
他拨亮书案前的烛火,细细打量那片银杏树叶,又捧在手心里细细琢磨,终于发现了异样。
指尖划过黄叶的叶面,并非是正常光滑的触感,也不是失水枯萎后的皱褶。
他细细摸索着叶面上痕迹的走向,像是人为刀刻留下的,可他却不知道白鸥究竟想和他说什么。
这信笺一路上几经易手,还要先送到陈琸府上,免不得在自己瞧见前会有旁人看过。
白鸥这样小心翼翼地和自己传话,会是什么二人间的私语吗?
这想法让李遇瞬间又红了小脸。
他研开砚台里干涸的墨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叶片上,字迹终于浮现出来,只有简简单单又拐拐扭扭的三个字——
少服药。
是白鸥的字迹没错了。
李遇瞬间红了眼眶。
他看得见那三个字之后还有一句话,被白鸥悄悄地藏进了叶片的折痕里——
“少服药,我吹曲子陪你入眠。”
那棵落了叶的毛白杨上,一首谁也听不懂的曲子,只属于白鸥和李遇;它乘着风,一路从待城的驻地军营飘进江宁城的广明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蠢直男的浪漫已揭晓,如果不够浪漫,那一定是白鸥太蠢直男了,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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